因为赶着去江边送故人。

阿娇特意穿了件既不失优雅，又便于行走的浅碧色镶金边曲裾，再配上一套水秀流云簪，衬得人美三分。

其实，她更喜欢那件鹅黄色镶白边的曲裾。

想去更换！

可那件镶白边的，是当下最时髦的样式，模样精致华丽却经不起折腾，思来想去，阿娇还是决定不换，就此出门。

正好撞上了京都大赶集之日。

天还未蒙蒙亮，城内就聚集了许多乡下人，他们有的推板车，有的背篮子，有的赶着一群家禽进贩卖圈儿。

东大街的两边临时支棱起的饭馆，随处可见，热闹非凡，也毫无秩序可言。

再往里走，垃圾遍地。

阿娇隔着紧闭车帘，都能闻见腥臭味，赶忙催促马夫：“快些走。”

“得嘞，您坐好。”

平日里，阿娇不兴走这里，只是，这里离江边近。

瞧着，天快亮了，唯恐荣哥哥此去一别，再无相见的可能，阿娇心里一顿慌乱，恨不能再快些。

“能再快些？”

“郡主，不能再快了。”马夫回应她。

金潘儿劝她：“郡主，别急别急。”

“我能不着急吗？从你投靠我那一天，你一直尽心尽力，替我打理好一切事物，如今王娡志得意满，你肯定失望了。如今荣哥哥这一走，你指不定会伤心许久。旁的人看不出你的心思，可我看得出，你喜欢刘荣那样的人。”

金潘儿抬眸似是惊讶，没过多久，她就像被抓住的小偷一样把眼中多余的情感藏起来，变得冰冷起来。

只淡淡说：“郡主，你误会了。”

阿娇闻言，并未戳破她，只问她：“你今日愿不愿意作为临江王的侍女，去临江生活呢？”

金潘儿无法拒绝郡主的好意，忍不住，眼泪跑出来，郡主身份何等尊贵，竟会考虑她喜欢什么？

阿娇再次发问：“愿不愿意？”

金潘儿点头答应。

阿娇既打心底高兴，也满心的忧愁，所有人都明白，废太子的王爷身份保不了多久，能活一日都是老天的恩赐。

荣哥哥放弃储君的位置等同于放弃生命，金潘儿也明白这点。

其实，她给了金潘儿两个选择，第一个，继续跟着她混，以后找个如意郎君嫁了；第二个，随刘荣去临江，以侍女的身份陪着刘荣，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金潘儿选择第二种活法，阿娇并不奇怪。

一个极度缺爱的人，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会报复性地付出；一个不缺爱的人，比如阿娇自己，是不懂得如何去爱一个人。

马车内，主仆二人相望无言。

金潘儿像是想到了什么，笑着对阿娇说：“郡主，潘儿此去一别，山高路远，再见时，潘儿可能白骨一堆，您就容我说一句越界的话。”

“你说。”

“您应该尝试去喜欢一个人。”

阿娇不理解地说：“我喜欢荣哥哥啊。”

金潘儿却摇头：“郡主，您可曾为临江王吃醋过呢？”

阿娇想了想，摇头表示从未有过吃醋的表现。

“从郡主提出，要把潘儿送给临江王身边做侍女的时候，潘儿就已经知道，您不喜欢临江王。郡主，您甚至不敢尝试去喜欢一个人。”

“胡说什么？”阿娇被潘儿戳破内心的恐惧，恼怒道。

“您知道，我并未胡说。”

阿娇不再言语，很快，马车驶入富人区，周遭的一切仿佛变得井然有序，也没有难闻的味道，过了一会，阿娇甚至觉得气闷，撩开车帘，望着繁华可爱的街道，深呼一口气。

舒服多了。

金潘儿低垂眼眸，有些许懊恼，郡主什么身份，怎能允许她提建议呢？

阿娇没注意金潘儿的神情变化，她的目光被一个男孩吸引。

这个男孩是大汉朝未来的少年将军——卫青。

此时的卫青约十二三岁，一米七的身高，看起来瘦长挺拔，沉稳干净。

他的怀里抱着一个两岁婴儿，正和一个年纪差不多大，身穿梅染色花纹曲裾的女孩说话。

女孩是平阳公主，她正满脸厌恶，与卫青说着话：“身为奴隶，带着一个拖油瓶，能给你饭吃，是看在你力气大，母亲是平阳侯家里的老人，才留你在公主府上做活，今后好好干，别有旁的坏心思。”

卫青老老实实点头答应。

阿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