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疯子! 迟岚脸上的表情险些控制不住,她杏目圆瞪,嗓子还有些哑:“迁侍郎,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在这里受苦,竟然只是因为你想试一试墨郎君么?你们两个男人的事,为什么要折腾我一个女人?” 迁慎卿面容没有丝毫异样:“迟娘子此言差矣,你自己犯了事进来此处,我有心帮你罢了,怎能说是被我们的事情牵连呢?” 迟岚一口气险些上不来,好个迁慎卿,往她身上泼了一盆脏水,还要倒打一耙。先前有意勾搭她是那样一副嘴脸,撕破了脸皮便是这般不要脸。 她忍住气。 她如何不想大发雷霆将他痛骂一顿,可如今她在牢狱之中,又并无人可为她撑腰。以她之力,根本不足以与之抗衡。 迟岚木着脸,用袖子拭了拭脸上的泪,声音也再无波澜:“迁侍郎打算等多久?” “倒也不会很久。”迁侍郎似是认真的思量了片刻:“大约几个时辰罢。若是几个时辰内还不来,便是无心救你了。” “他来或不来,迁侍郎以为能证明什么呢?” “迟娘子此话可有意思了,我并未想证明什么,只不过好心替你传一传话。”迁慎卿笑道:“迟娘子将家人送出了京城,眼下举目无亲,唯有墨素曾与你有旧。我替你传话与他,倒也不算奇怪吧?” 他的话滴水不漏到无耻的地步。 迟岚从他嘴里套不出话,也就不再多费功夫。她抬起眼,淡声道:“既然如此,民女多谢迁侍郎好意。只有一事还望迁侍郎告知,与我一道被抓进来的铺子里的掌柜,不知现在如何了?” 李掌柜与此事毫不相干,却被连累,她心里过意不去。 “迟娘子放心,衙门办事公正,事情未有定论之前不会做什么。”迁慎卿答道。 这话迟岚也不知还能不能信,但她也只能信。 “迟娘子没有旁的话要说了么?”见她不再吭声,迁慎卿柔声问道。 音声温柔,却只令迟岚心里寒意更盛。 “我什么也没有做,无故进了这里,还有什么话可说呢?只盼着无论墨郎君救与不救,老天都能给我一条活路罢了。”迟岚用了很大的力气,才能心平气和地说出这番话。 迟岚是个自私的女人,即便她紧守着那点儿尊严,也盖不过她自私自利又好钻营的事实。迁慎卿便是知悉这一点,才从她这里下手。 原以为吓一吓她,总能从这个自私的女人身上诈出些什么来,没想到一无所获。 莫不是她与墨素当真无甚关系了?迁慎卿心道。 可他知道墨素是什么样的人——那是个真正的傻子,比任何人都心软。 新皇相信墨素忠诚于自己,迁慎卿却不信,但他拿不出证据。眼看着墨素声势一日更胜一日,即将再次凌驾于他之上,迁慎卿心里的恨意便逾浓。 怎地满朝都是瞎子!墨素若真心投诚,何必等这么多年?偏偏乱党势大了才投奔过来,难道不是明显有问题吗? 可惜墨素做得滴水不漏。新皇十分自信是自己的龙威折服了墨素,墨素这许久才来投奔只是碍于前朝世族及第一才子的颜面。新皇最不喜有人不服从自己,为此迁慎卿处处捧着他;墨素却不时与新皇辩论一番,而新皇却居然容忍下来,还说这样才是墨素。 迁慎卿几要呕血。他想尽了法子去找墨素的把柄,却一无所获。 墨素近年来为着旧日名声,卖了不少旧物,将卖得的钱财施与许多贫困之人;受他恩惠的人众多,然而都查不出问题。墨素在旧都的宅子差不多都卖空了,家徒四壁,他却还维持着从前的排场,不得不放下颜面投奔新皇便显得极为正常。 迁慎卿坚信越是没有破绽,就越是有问题。 所以他才想到对迟岚下手,但凡与墨素相关的人,他都要试一试。 墨素若还有可能留有破绽,只会在能够令他心软的人身上。当初墨素抓到迟岚与迁慎卿私会,和离后还能替迟岚安排一番保她衣食无忧,便是因为他对迟岚心软了。后来又肯帮迟岚,无论是不是因为迟岚豁出去求他了,也得墨素心软才能做得到。 即便迟岚与墨素当真没有任何干系了,他也要赌一赌,否则等墨素踩到他头上就来不及了。 迁慎卿当然没有一直待在牢房里等。诚如迟岚所言,牢房里的味道实在有些令人作呕,他与迟岚说完话便出去了。 在牢房里无法感知时间。迟岚只知自己站得累了,便蹲一会儿;蹲得腿麻了,就站起来略略走动一下。 她希望墨素出手,又不希望他出手。她不愿意在这里待太久,却也怕墨素来帮她要中迁慎卿的圈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