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十八捏了捏嗓子,沉声道:“公子自重。” 马上的青年顿了顿,这把粗嗓子,是男还是女? 不过若是男子,容貌这么美丽,也算有趣。 他调笑道:“哎呀,在下见到娘子貌美如花,一时间情不自禁,娘子莫怪。” 陈十八垂下眼眸,在心里盘算,他们人多了若是起了冲突就不好,可是眼下在城里,似乎也不方便骑马离开。 他轻功不错,如果抱着卫姜,应该能从越过那道墙从旁边的房子里逃离,只是这样他们的行李可怎么办…… “阿姐!” 还没等陈十八想出对策,一声凄厉的哭喊自身后响起。 声音之悲怆凄惨,让人闻之落泪,陈十八吓得一个哆嗦,转身看向卫姜。 她泪盈于睫,双唇颤抖:“阿姐还未过门,姐夫就过世了,如今村里人都说你是望门寡,说你克夫,就连你得了疠疾,身子病痛,也不许你去看大夫,阿姐,这叫你如何活得下去啊!” 疠疡是癞病,患者容颜损毁,还会传染,怪道这女子戴着幕篱。 马上的青年捂着鼻子,一脸嫌弃。 卫姜犹嫌不足,继续哭喊:“姐夫年纪轻轻,未成家立业,他家里不许入土为安,却劳得姐姐你随时带着他的遗骨,阿姐啊——这可如何是好?” 她双手颤颤巍巍地捧着灰色的陶瓷坛子,眼泪吧嗒吧嗒地顺着脸颊滑落,嗓音凄楚,真是令闻者伤心听者落泪。 陈十八默默地扬起一片面纱,遮住卫姜。 而马上青年脸色大变,那灰色坛子里是人的骸骨吗?! 他拉着缰绳后撤:“两个贱.人!晦气!” 青年啐了一口,马鞭抽得飞快,独自一骑冲向前头,剩下的人也都跟上。 哒哒的马蹄声来得快,去得也快。 确认他们已经离去,陈十八转过身来。 卫姜哭得上次不接下气,陈十八掀开幕篱,想用袖子擦去她的眼泪,又怕唐突了她:“莫哭,他们走了。” 她双眼通红,泪眼婆娑:“戴……戴好幕篱吧……没见过你这么好看的男子……” 陈十八轻叹一声:“怪我。” 卫姜用手肘碰了碰他,眼里有些嗔怪:“容貌是爹娘给的,你又改不了,为什么要怪自己?” 她用袖口擦去泪水:“我变装没你厉害,但是随机应变的能力不错吧?” 陈十八点头:“很厉害。” 卫姜颇有些得意:“那是,我说哭就哭,能不停歇地哭一个时辰。” 还是别哭了。 哭起来,太可怜。 都怪他没用,若他的武功再高强一些,就不用她这样。 卫姜擦去眼泪,还有点哽咽:“小苦瓜……咱们也算患难与共了……不如咱们义结金兰吧?” 话题转得太快,陈十八没反应过来,打了个磕绊,转头诧异地看向卫姜:“嗯??” 卫姜眼泪还挂在睫毛上,脸上笑嘻嘻的,唇角的小梨涡圆圆的:“我再难遇到你这样的人了,我出门以来,与你结伴走了这么久,也算是有缘。” 冰凉的雪粒子落在额头,一颗心仿佛置于深潭之中,充斥着密密麻麻的泡泡。 陈十八静静地看着卫姜,霞光映在她的眼睛里,就像冬日燃尽的焰火,放完之后人潮散去,周遭突然安静来,蓦然回头,风吹起灰烬迷了眼睛的感觉。 他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又没有说出口。 仿佛穿过了经年的时光,越过那条青石街道,有人在尽头等着他。 原来,看到在意的人,真的会心痛。 令人几欲落泪。 他知道的,他留不下来的。 现在的他,不能给她任何承诺,实在是太自私了。 他静默着,卫姜的笑容也平添了几分怅惘:“罢了,不必结缘,徒增寂寞。” 就这样,他们在缓慢悠久的白色里行走,天边的云浪倒下来,马蹄声慢悠悠。他们经过静谧的街道,常绿的枇杷树,整个世界在雪声里安静下来,浮起来,落下去。 —— 经过某个巷口时。陈十八停住马。 卫姜回头看他,他立在原地,神情凝重。 “怎么了?” 陈十八蹙眉:“我好像……听到了不同寻常的风声。” 卫姜心神一震:“啊?在哪里?” 陈十八左右查看,抽出马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