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钱,肢体舒展,带着一点文气和素净,说话干脆利落:“这个是买马的,这个是买衣服的,还有一些铜板,你们拿去分了吧。” 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个少年,可陈十八偏偏一眼就看出来她是个姑娘。 捧着灌香糖,歪着头看他的姑娘。 仆从们欢呼雀跃去分钱了,卫姜翻身上马,朝陈十八伸出手。 半晌,陈十八才拽住卫姜的手,也爬上了马背。他有些僵硬,不敢靠近卫姜。 卫姜察觉到他的疏离,拉过他的手环在自己的腰上,只感觉他冷得像块石头,像一柄沾血的剑。 “坐稳了,别摔下去。” 卫姜话音刚落,随即打了个呼哨,策马离开。 这一日下了很大的雪,街上格外湿滑,人们出行大多小心翼翼的。 而卫姜一点不怕,骑着骏马飞速地离开了这个小县城,不到半个时辰,两人就来到了城外。 感受到身后的人体温越来越高,卫姜不得已放慢速度。 她动了动肩膀:“小苦瓜,你还好吗?” 陈十八听到她的声音,有心回应,却没有力气,只得竭力抬起眼皮,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些不知所谓的声音。 卫姜叹了一口气,停下马来,从怀里拿出瓷瓶,又倒出一粒丹药,扭过身子给陈十八吃药。 陈十八迷迷糊糊的,牙关紧闭,卫姜无奈道:“小苦瓜,别不识货,这续命药连皇帝老儿都吃不到几颗,赶紧吃了。” 听到她的声音,陈十八听话地张开嘴,卫姜把药扔进去,盯着他咽下去。 此时白雪纷纷扬扬,落在陈十八发烧的脸上,化作一滴又一滴的水珠。 卫姜用袖子擦去陈十八脸上的雪水,而后用衣服将陈十八裹严实,搓了搓他冰凉的手,轻轻一夹马腹,继续向前走。 纷飞的白雪里,陈十八勉强睁开眼睛,视线里朦朦胧胧的,只隐约看到卫姜的后脑勺。 她在说话:“好可怜啊,小苦瓜。” 在经历宗门被灭、夤夜逃亡、与兽搏命之后,警觉而又充满戾气的陈十八第一次感受到一丝清新的气息。 在这样冰天雪地、水瘦山寒的山林里,有一个温暖的少女带着他。 他脑袋一片混沌,模糊听到少女的声音,清如泠泉。 白雪簌簌地落在他的发间,仿佛天地之间只有他们二人,一直走啊走,走到白发婆娑。 —— 卫姜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临近的县城。 她寻了一处偏僻的客栈,扶着陈十八走进去。 这人烧得迷迷糊糊,只能凭着一口气跟随卫姜的步伐。 卫姜艰难地掏出碎银子拍在柜台上:“老板娘,一间上房。” 衣服遮住了陈十八的脸,看不清容貌,整个人挂在卫姜身上。 老板娘担心会惹上麻烦,装作无意地问道:“哎哟,这小哥是怎么了?” 卫姜面不改色:“这是舍弟,我们兄弟二人去阳县寻亲呢。没想到昨日下起雪来,他有些冻着了,烦请您送些热水到房里去。” 老板娘点头应下,指引两人来到房前,卫姜拖着陈十八进到里间。 半晕的人格外沉重,卫姜几乎力竭,把陈十八扔到床上,自己坐在地上喘着粗气。 大冷的天,卫姜额头冒出热汗,嘴里吐出白气。 缓了一会儿,卫姜爬了起来,拍拍少年的脸:“小苦瓜,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陈十八并没有彻底陷入昏迷,他必须时刻保持警惕,因为想杀他的人实在太多、太强了,即使睡觉也要睁开一只眼,即便此时此刻,他也不敢放心晕过去。 可他实在没有力气回答卫姜,嘴唇蠕动着,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 卫姜思考了一下,扒下陈十八湿润的外衫,连同破烂的单衣一同扯掉,露出他消瘦的身体,上面满是纵横的伤痕。 胸前大概是旧伤,已经愈合了,然而肩上的伤还在渗血,看起来像是鞭伤。 再卷起裤腿,少年腿上的伤更加吓人,上面有深深的齿痕,皮肉狰狞地翻出,肌肤撕裂,血肉模糊,应该是野狼留下来的伤。 血腥味浓烈,卫姜皱眉,用被子将他裹好。 他的伤如此严重,之前怎么走得那么稳? 卫姜正看着陈十八的伤口犯难,门口突然响起了敲门声:“公子,热水来了。” “多谢,放门口吧。” 听到脚步声远去,卫姜才打开门,迅速把水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