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

见姜泠神色有异，宋怀不自觉皱了下眉，指节微屈。

想伸手去扶她，却又一瞬间想到什么，到底是没有动作，只沉声唤她一句。

姜泠眼睫轻颤，摇了摇头，下意识想移开目光，下一秒却又抬眼：“……宋大人。”

“若是他知道了，该怎么办？”她突然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宋怀一顿，垂眸看着面前的人。

“他向来心思深沉，林妙芙的身份他知道，我……。”姜泠心乱如麻，“他一定是都知道了。”

知道她故作情深背后的厌恶，知道她这颗一向最顺手的棋子，再也不会愿意听话了。

如果他真的都知道了，会如何？姜泠不敢想。

宋怀眉心一拧，几乎是瞬间，他就明白了姜泠说的是谁。

一贯平淡的少女不复往日镇定，覆下的眼睫飞快扑闪着，宋怀看着，忽然就无端有些心烦，甚至生出了种莫名的怒气。

那个人，就这样能牵动她的情绪？

“郡主。”他压下眼底的冷意，尽量让声音显得平常，“璟王也并非手眼通天，不必太过担忧，眼下虽出了些变故，但尚在可控范围内，郡主切莫先自乱阵脚。”

姜泠抿唇，小幅度地点了下头，道理她自是明白，可那种熟悉的恐惧感却仿佛成为本能，她压制不了，只能任由一颗心越来越慌乱。

宋怀垂眸看着姜泠的脸，一眼便知她没有听进去，这般心不在焉的模样，倒实在叫他有些无奈。

为何还是这样的表情呢，明明都说过无需担忧了，难道宁可相信赵璟，也不愿相信他这个盟友吗?即便是敌人，赵璟就那样值得她放在心上?

宋怀脸色渐渐沉地厉害，姜泠并不知他想了些什么，只是回过神来后，再看，就只瞧见了身旁人拧着眉，一副面色极为不善的模样。

她不禁一顿：“宋大人?”

“怎么了？”宋怀转瞬间收了脸上神色，笑着开口。

如果不是他此刻的笑比起赵璟有过之而无不及的话。

姜泠：……

她默了默，慢吞吞抬眼：“方才你说的话，我记下了，你放心，我不会自乱阵脚。”

“事情不到最后一步，我总是要好好顾惜自己的，毕竟，尚还有来日要待。”

她说完，便见宋怀那原本浮于表面的浅薄笑意，一下子就往眼底沉了几分，竟在眸中化开几分柔和。

姜泠眨了眨眼，一时无言。

其实她没说的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方才宋怀似乎生气了，可是，为什么生气？

她不是很能确定，但细想一番，梦里一心复仇的人，定是将正事看得比什么都重。

既是这样，那多半就是怕她感情用事，会碍了他复仇的计划了。

于是她当即便试探着说出了那番能叫人安心的话，再看宋怀的反应，也的确验证了她的猜测。

当然，姜泠是这样想的。

她心里微妙，正要松一口气的时候，对方突然又说话了，嗓音略沉，刚舒展开的眉眼又微微拢起：“不过，何谓不到最后一步?”

他嘴角缓缓勾起，牵出了个有些许嘲讽的笑：“臣可是一入这京都，就听闻了清月郡主的不凡声名，是以，臣认为，无论何时，郡主都该要顾好自己，万不可因不相干的人，平白辱没了自己的身份。”

说来也的确奇怪，当年他初来永京城，天子脚下熙攘繁华非常，光鲜下掩着的是无数人心诡谲。

但在尚未来得及踏入那些名利场的时候，他第一个了解到的名字，却偏偏不是任何一个王侯将相，而是姜泠。

清月郡主，姜泠。

世人谓之忠臣之后，良将遗孤，大燕朝的清月郡主，可取其父承清侯爵名为封号，真真就如高悬明月般，尊贵不可企及。

而他那是如何想的?宋怀出神一瞬，想起了那有些过于久远的心绪。

他那时，不过是一笑置之，甚至有些恶劣地想，不过又一个出身好，自幼就享尽了无边富贵的娇弱女子罢了，尊贵?这皇城的尊贵倒真是轻浅地可笑。

再之后，这个名字便不时出现在他耳中，他也渐渐趋于平淡，听着身边的人谈论那位深宫里的郡主，如何诗书惊艳，如何端方有礼，又如何随着年岁长开，出落得愈发美貌姝丽。

人们都说她将来定是要嫁给太子，成为皇后，母仪天下。

他始终不温不淡地听着，和听着这京中无数世族权贵的传闻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人们突然又说，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