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自窥破这个世界的真相后,她就已经许久不曾做过噩梦了,可今天,她却不知为何又陷进了那些可怕的梦境里,逃不开,挣不脱。 一会儿是少年时的太子在教她念书,然后转眼就在冲天的火光里被箭矢穿了心脏。 一会儿又是王皇后不顾形象地在大殿上质问皇帝,却被骂作疯妇打入了冷宫。 画面不断变幻……最后停留在赵璟的脸上。 高大的男人一身龙袍,他笑得极温柔,温柔得可怕,他杀了很多人,逼着姜泠亲眼看着那些人死去。 男女老少,无一幸免。 “泠儿。”赵璟拭去她脸上的泪,“他们都是该死的人,不值得难过,不管如何,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 姜泠再次被囚在了后宫,日复一日,无生无死。 “郡主是今夜才发热的吗?” 灯火通明的宫室内,齐远看着床上神情痛苦的女子,皱眉发问。 明鹊立马点头:“是,今天夜里才开始的。” 因为紧张她声音不自觉有些抖:“齐太医,简单的退热方法奴婢们都已经试过了,但根本没用,您,请您一定要治好我们郡主。” 齐远点点头,眉头皱得愈深,看得出来情况的确紧急,不然也不至于天亮都等不及,连夜就兴师动众地去叫人了。 好在他素来把太医院当家里,吃住都在里面,此番也能及时帮上忙。 看过姜泠脉象,齐远当即写了一张方子让人拿去抓药煎煮,众人来来往往折腾了小半晚,姜泠温度总算是降下来了,面上的红也消退不少。 只是她依旧昏睡不醒,任人如何呼喊都无用。 齐远从始至终凝着脸色:“郡主身体暂时无碍了,按我说的照顾着便好……只是,观郡主脉象,这倒像是心病所致。” “自古以来心病难医,恕在下一言,郡主心中郁结之症不轻,切不可忽视。” 崔嬷嬷满面的担忧,闻言眼中含了泪,却到底未说什么,只领着一众宫人千恩万谢地福身行礼。 如此到了天明,太医院又来了好些人看过,皇帝那边知晓昨夜的事后很是上心,当即就下了令命人一定好生看顾,务必让郡主早日恢复。 但便是这样,眼见白日都要过去了,床榻上昏睡的少女却仍不见苏醒的迹象,整个尚清宫都被一片愁云笼罩着。 明鹊交叠在身前的手死死捏紧,沉默了许久,送齐远出去时,趁着避开人群之际,她终于还是忍不住道:“齐太医,能不能拜托你……请宋大人进宫一趟?” 齐远闻言霎时顿住,用力拧眉。 明鹊也皱眉,语气有些急:“齐太医,奴婢知道这不合适,但,但这也是没有办法了,您就当帮奴婢传个话,话带到便好,到时候,宋大人来不来都是他的事了。”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会生出这样的想法,但就是莫名觉得,那位宋大人或许会有办法。 也可能是因为,近来姜泠遇到棘手的事情时总会去找宋怀,明鹊受此影响,便也下意识想到他了。 不管如何,眼下姜泠久久醒不过来,她心中实在难安。 齐远说这是心病,其实一切的确有迹可循,不知道从何时起,姜泠就开始变得奇怪,好像总是有满腹的心事。 明鹊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她记得姜泠的眼神,那种疲惫又悲伤的目光,让她的心一瞬间就揪了起来。 “齐太医。”明鹊深吸一口气,“我家郡主的情况您也看到了,您是宋大人的人,想来也知晓其中的利害,郡主的安危并不只关乎奴婢等人。” 面前身着太医服的人闻言,眉头顿时皱得更深了,明鹊有些不安地攥紧衣袖,好在,他最后到底还是应下了,微微颔首:“在下会把消息带到,请姑娘放心。” 明鹊顿时松了一口气,她着实很紧张,第一次私自做这样的决定,脑子都几乎要一片空白了。 若是叫崔嬷嬷知道,只怕还少不得一顿责罚,所以希望那位宋大人可千万要派上用场,救醒郡主啊,这样至少她也不算白挨罚了。 明鹊胡乱地想着,提起裙摆又匆匆忙忙地往屋内去了。 景华宫。 “皇上。”姿容婉丽的女子一边轻轻按揉着皇帝的头,一边轻声道,“昨夜事发突然,臣妾擅自做了决定,坏了规矩,还请皇上降罪。” 她说着,神情却无半分惊惧或是愧疚,但语气却诚恳,倒叫人觉得坦荡,仿佛若重来一次,她依旧会这么做。 皇帝笑着摇了摇头,拍拍她手背,顺势将人拉到身边揽着:“明儿又说胡话了,朕几时舍得罚过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