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阳西照,一袭青圭色衣袍的公子便这么逆光而来,整个人都笼在一片落日余晖的光晕中,叫人一时瞧不真切。 姜泠下意识抬眼望去,待对方走近了,才终于看清那张无比熟悉的脸。 当真是极好的相貌,长身鹤立,公子如玉,此刻便眉眼含笑地朝她看过来,“泠儿。” 嗓音清淡温和,如风过林间。 姜泠眼底瞬间漫上笑意,一双眸子肉眼可见地亮了亮,“阿璟。” “听说你身体还不见好,我心中放心不下,只能亲自过来看看了。”赵璟在她面前坐下。 明鹊垂首奉上一盏茶后便极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不打扰这二人说话。 姜泠眨了眨眼:“你不用担心,我自己的身体自己自然清楚的,只是小毛病而已。” 赵璟不置可否,瞥见桌上清淡的饭食,嘴角似有似无地勾了勾,“好了,快些用饭吧,总归吃饱了才好养身体。” 坐着的小姑娘闻言微顿,轻轻应了声,便慢慢捧起碗开始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只是,水煮白菜、清蒸鲈鱼……姜泠垂着眼吃的眼神黯淡,食不知味。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轻笑才蓦地响起,姜泠有些莫名地抬头,赵璟便在她的注视下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了一包物什。 “叫花鸡,你最喜欢的那家。” 然后他便看见小姑娘原本灰暗的眸子登时一亮,甚至比见到他时还要亮上几分,他不禁失笑,又有些无奈,“知你口味重,定然吃不惯这些清淡的饭食,放心吧,你如今是心病,吃这个也不妨事的。” “多谢阿璟!”姜泠闻言顿时笑得眉眼弯弯,说着就要伸手去够,却被赵璟拦下。 对方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自顾自挽起袖子便开始处理那包装完好的叫花鸡,露出半截清瘦却并不显羸弱的手臂。 姜泠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动作,忍不住想,平日里那般矜贵的一个人,竟也会亲自做这些,好看自然还是一样好看的,就是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正走着神,便忽然听见身旁的人出声:“泠儿……那日的事,是我疏忽,未能顾好你。” 有些低缓的嗓音,听得姜泠一怔,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出宫祈福之事,便道:“天灾人祸谁也无法预料,怎么能怪你?” 赵璟不言语,只是将处理好的鸡肉都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好半晌,才慢慢开口:“我寻人看过了,下月十一是好日子,我们的婚期便定在那日,你觉得可好?” 话音落下,姜泠唇角的笑意稍稍凝滞,倒不是不愿,只是感动于有一人能始终这样爱重自己。 看着眼前人纯良目光,她再想起梦中种种,便越发觉得荒诞可笑。 他们自幼时相识,到如今十余年,乃是青梅竹马的相伴之谊,她怎能怀疑他。 “嗯。”于是容色姝丽的少女终是含笑点了头。 ** 翌日,天色方亮,姜泠便起身梳洗前往容德宫给太后请安。 宫规森严,太后其人尤其重礼,姜泠作为她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这些年自是一直雷打不动地守着规矩。 当然,除了前段时间因在宫外遇刺伤了身子,太后特允她在自己宫中好生修养,也便免了请安。 此时姜泠缓步行于长长的宫道上,明鹊缀在她身后一两步跟着,清晨的空气里尚余着些水汽,偶尔看见三三两两走过的宫人,他们无一例外都极安静,动作间几乎听不见声响,只在快靠近姜泠时才会步子一顿,停下来朝她行礼问安。 一路平静地到了容德宫,伺候的宫女见了她便熟门熟路地将人请到了隔壁的小厅,奉上茶水和点心,微笑道:“郡主歇息片刻,天色尚早,待太后娘娘醒来见了您,心中定然高兴。” 姜泠颔首,也回以一笑,自她有记忆起,便是随太后生活在这华贵却庄重的容德宫中,直到十岁才搬去了尚清宫独住,对这里她也算是熟悉。 一盏茶饮罢,又用了两块糕点,门口处终于出现了熟悉的身影。 “泠儿。”一身吉金宫装的太后由素安扶着走进了屋内。 姜泠闻言起身,垂首朝那雍容华贵的妇人行礼:“臣女给太后请安。” “不必多礼。”太后林氏面上含笑,牵过她的手便将人带着又重新坐回了软榻上,“你说你啊,也是个不让人省心的,这一病竟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原本就瘦,这下瞧着可是愈发清减了。” “是臣女不好,让您忧心了。”见太后语有责怪,姜泠连忙开口告罪。 林太后便轻叹口气:“你自幼失了父母亲族庇佑,是在本宫身边长大的,本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