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拟之难当然不是“知道了”“如拟”难懂。 “知道了”表达的意思是不接受奏本内容,但也不必对上奏者给予斥责。 “如拟”实际意思是按照奏本内容执行。 如此这般,必然要看懂奏本,才能判断内阁“票拟”是否对皇帝忠诚、于朝廷有利、于百姓有福。 朝中奏折,分为两大类。 一是题本,内容主要是各衙门一些例行公事,题本和副本呈送到通政司,然后由通政使司将题本送到宫中,副本则送给六科给事中廊房抄写公布,内容有标准,很少会引起争执,批阅起来容易。 二是奏本,属于官员私下奏疏,属于个人政治主张和意见,有针砭时弊的,有参奏某人的。京官可以自己送到会极门,由管门太监接受送到宫中;地方官员依旧通过通政使司送到宫中,但事先都不必告诉其他任何人,也不必另外准备副本。因此,在皇上批示并送交六科给事中廊房抄写公布以前,其他人是不清楚内容的。批阅时要谨慎。 至于哪些奏折由皇帝自己批示,哪些由内阁票拟,哪些又留给司礼监宦官朱批,其中弯弯绕绕又是一门大学问。皇帝自己若想全部看,除非自己想要累死,不然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因此,批阅奏折绝对是一项需要长时间学习,并且不断实践的事情。 或许是因为隆庆帝龙体欠佳,诸位先生心急如焚,对皇太子朱翊钧要求更加严格,恨不得将所有为君之道一股脑塞给他。 晚上忧虑无法入眠,白日课业繁重,课间歇息仅仅一炷香工夫。 朱翊钧心里吐槽:“懒”字明明和自己毫不沾边啊。 今日当值的是孟小忠,朱翊钧示意他靠近一些。 孟小忠已有十七八岁,长着一张娃娃脸,看起来纯良无害,笑眯眯走过去。 “这张纸条,你想法子递给高拱。”朱翊钧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叠好的纸条。 孟小忠伸手去拿,朱翊钧又抽回。 严肃警告:“不能让他知道这是我送的,也不能让他发现是你送过去的。你能办到吗?” “奴婢能办!一定不会让高阁老发现的。”孟小忠连忙激动表态。 朱翊钧满意点头,“好。等我上课后再送。最迟明天晚上要到高拱手中。” 这是朱翊钧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至于是否能够送到高拱手中,当然很重要,但总不能什么事情都让他自己亲力亲为,未来需要有人替他办事。 目前看来孟小忠确实十分忠心,聪明机灵,也有野心,但能力如何还有待观察,借此机会,正好验证一番。 五月十六,一整天无事发生,三位阁老依旧留宿西阙,六部尚书、尚书侍郎也留宿办公处。 高拱忙了一天,回到给他准备的厢房,一小太监给他端来热水,拧了热帕子递给他。 高拱接过来帕子,一把敷在脸上。 被冻得有些麻木的脸,瞬间舒畅,忍不住发出愉快的声音。 端水的小太监细皮嫩肉,眉清目秀,平日都是侍奉隆庆帝的。 暗暗撇了撇嘴,真是个大老粗。 高拱自然不知道小太监吐槽,待帕子凉下来,又一把从脸上扯下来,甩到小太监手里。 小太监退下。 没一会,又有太监进来,上了热茶。 高拱见他上茶后没有退下,说道:“我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了,下去吧。” 端茶太监没有回话。 高拱才将目光看向端茶太监,“还有什么事?” 端茶太监恭敬道:“阁老不要把茶放太久了,凉了不好喝。”说完,看了一眼桌上茶盏。 “知道了。”高拱不耐烦道。 端茶太监这才出去,关好门。 高拱拿起茶盏,见下面压着一张纸条,皱起眉,将折得很小的纸条展开。 上面写着:多美言太子于上。 高拱眉头皱得更紧了。 这话实在莫名其妙。好端端的,让他拍太子马屁是什么意思? 是谁传给他的?太子继承人位置已然坐稳,没有必要去隆庆帝那里说好话。那这个纸条目的是什么? 高拱百思不得其解。 朱翊钧还是赖在乾清宫不走。 隆庆帝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太子怕他不听太医嘱咐,又临幸后宫妃嫔。 罢了,自被迫立太子之后,他心里不舒服,冷落太子许久。前几个月还差一点错过太子冠礼,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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