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越发焦急。 李时珍为人耿直、医术高明不假,但他毕竟不能预测生死,他知道隆庆帝龙体一日不如一日,对比其他人侥幸和乐观,他忧心忡忡。 他微细的表情落入见微知著的张居正眼中,张居正颇有远见,已然布置起来。 这事朱翊钧无意中得知。 朱翊钧为了避免冯保疑心,将他干儿子孙海和孟冲干儿子孟小忠调到身边做内侍,但人有了隔阂,实在无法保证时时刻刻不露端倪。这让孙海意识到,孟小忠比起自己更得太子殿下的欢心。 于是,一日朱翊钧向孙海询问冯保去向时,孙海为了压孟小忠一头,倒豆子似的,将他干爹近日动静汇报给朱翊钧。 其中提到,冯保派出锦衣卫指挥徐爵出去办事。冯保掌管东厂,东厂是管理锦衣卫的机构,这看起来实属平常,冯保无意隐瞒,孙海知道也不足为奇。 但看过直播的朱翊钧知道,徐爵是冯保的心腹,是与张居正联系的关键人物。 大明司礼监宦官有一项规定:司礼监宦官不能离开皇城,更不能和文官有私交。 这是避免司礼监宦官和文臣勾结的一种限制方式,最好是让司礼监宦官和文臣能够相互制约。但在实际中,若皇帝不够明智强势,往往不尽人意。 张居正这边已经开始作出部署,而高拱那一边,岁月静好。 高拱性格马虎,又因隆庆帝毫无保留信任而有所松懈,失去了谨慎。 而他举荐的司礼监掌印孟冲,原本只是掌管尚膳监的,毫无司礼监经验阅历,比敏感细腻的冯保差了不少,与明察秋毫的张居正更是无法相提并论。 两人会错过隆庆帝弥留之际这最重要的时刻不足为奇。 可如今,朱翊钧知道,若没了高拱掣肘,自己必然大权旁落,到时候就是任人摆布的傀儡了。直播间那方天地的朱翊钧,不论是主动还是被动让权,这种情况都不是他愿意看到的。 不论张居正会对大明有多大的贡献,所有的前提是,不能让他成为摄政者。正如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所言: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那么最重要的一步,便是避免直播间那一道让冯保和内阁共同辅政的圣旨出现。 那封圣旨是冯保重新成为司礼监掌印的重要倚仗。 他一直在思考:直播间那个世界中,父皇留下那两道圣旨,是否出自父皇之手;若是,父皇是在怎样的情况下写下圣旨的。 孟冲虽忠心,但不堪重用,没有主见,对局势看得不透彻,被排斥出权力中心早晚的事。 冯保是陪着自己长大,父皇虽不喜欢他,但信任他,可是留圣旨让宦官辅政的确不可思议。 可恨自己年幼,身边人培养时间太短,资历不够。 司礼监和东厂锦衣卫都是最紧要的地方,不掌握在自己手中,难以安枕。 朱翊钧放下颜面,一边盯着太医院,让他们重视;另一边搬到隆庆帝寝室暖阁,盯着隆庆帝。因此,惹出不少笑话与闲话。 笑话无非是说皇太子似未断奶的娃娃,先是依赖生母李贵妃,现在又赖在生父身边。 闲话便恶毒了许多,说皇太子急不可耐想要搬进乾清宫,日日盼望隆庆帝驾崩,故意在隆庆帝面前闲逛,惹隆庆帝发怒,进而不利于养病。 只可惜,不论笑话还是闲话,隆庆帝都一笑了之。 五月十五,隆庆帝再次病倒。 隆庆帝命令高拱留宿乾清宫。 按照规定,外臣不能随意出入乾清宫,夜晚更是不能留宿乾清宫的。 于是,高拱提出建议,离乾清宫最近的西阙太监直庐过夜,随时等待隆庆帝传唤。 此外,他心中思量,若仅他一人留宿,万一隆庆帝真有三长两短,交代后事,没有人作证,他无从辩白。张居正人品端正,可以一起商量,既然叫上张居正,那叫上高仪也无妨。 于是,他又向隆庆帝提议,让三位阁老都进宫在西阙太监直庐过夜。 隆庆帝应允。 看到内阁阁老们留宿西阙,六部尚书、尚书侍郎也都不敢回家,留宿办公处。 朱翊钧看在眼里,对高拱多了一分好感。只可惜,正如直播间主播评价,他这两年顺风顺水惯了,忘记了政.治斗.争残酷性。 朱翊钧不再睡暖阁,直接睡到隆庆帝寝宫的卧榻上。 隆庆帝躺了一天,晚上难以入眠,见朱翊钧捧着书读,欣慰不已,虚弱声音道:“我似你这般大时,不爱读书。” 朱翊钧放下书,惊讶道:“那父皇爱干什么?皇祖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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