境有多颠倒。 但他究竟决定给她一点照拂。 关山雪温和道:“我想在兰阳书院开禅理课,又怕一个人忙不过来,想向馆长要一个帮手。” * 舍馆里,金桃挽着松松发髻,垂着眼皮儿,手里的翡翠和弹珠似的,打在地上听个响。 一块翡翠碎了,两块碎了。 她终于掀起眼皮,望向夏清:“办妥了?” 夏清老实道:“她没去考,据说是被馆长请去了。” “哼,算她识相,等等,她莫不是和馆长有人情?”金桃扬起的眉梢很快压下去。 她捻着一缕乌油油的发丝,捻得烦闷,便一剪子把辫梢剪了。 柔柔青丝落了一地,她看着碎发笑道:“不好好做上一场,岂不是堕了金家的威名。万一她和馆长有人情,我这儿,还有个金包银呢。” 她很快厌烦了剪发梢,“姑姑说给我调教的丫鬟,什么时候才能送过来。” 金桃受够了没人使唤的日子。 夏清擦了眉心的汗,不动声色道:“最迟下个月,郡主给您的,一定是最好的。” “这还用你说?废物,去练你的鞭子。”她作势要拿剪子扎他。 他不敢躲,机灵地半跪下来,“小姐,您好好休息,属下告退。” 她打了个哈欠,把青纱帐上的钩子放下,就要滚到床上。 夏清匆匆推门进来,“不好了小姐,阴书儿被山月寺的关山雪收为记名弟子了!” 金桃攥紧玉钩,咬牙道:“她倒是有本事。” 当今皇帝好佛,还没出生时就被山月寺收为弟子,由寺中高僧诵经祈福,说皇帝是法王之子转世,号佛光王。 山月寺又和妖国联系密切,因此很得皇上倚重。要是能靠上山月寺,那可是比宫廷诗派更清贵的终南捷径。 “夏清,备好礼物,明天我要登门致歉。” “小姐,这又是何必……”夏清不解其意。 “大丈夫能屈能伸,上门道歉算得了什么,”她把玉钩扯下来,狠狠扔到地上,“有机会时,我自然会狠狠捅她一刀。” 礼物贵精不贵多,夏清拉拉杂杂选的金玉珊瑚,文房四宝里,金桃独独选了一方青色冻石。 高四寸,六面见方。三面各刻了一部《陀罗尼多心经》,一面刊佛像。 顶上用篆书刻了两行字。 “伏愿国家安固,七世父母师僧一切有情值佛闻法,法像长存,斯印不坏。” 她挑出这块石头:“这个倒还送得,显得有诚意。” 让夏清用丝绒盒子装了。 秉持道歉要趁早的原则,当晚,她就领着唯一一个打手,敲了敲阴书儿舍馆的门。 来开门的人,长身白衣,雪肤玉貌,诧异道:“你是阴书儿的同学?” 金桃差点跌了一跤——不过一个记名弟子,值得师父这么上心,亲自来徒弟的舍馆? 关山雪淡淡笑道:“请进,她在兰圃书屋整理佛经,暂时歇在山顶。我来看看有没有什么要搬的。” “她待会儿就下来了。你要喝茶吗,唔,她这里也没什么好茶。” 在风炉上煮着的茶水沸了,他自然地摆好茶碗,盛一碗新茶递过来。 金桃忙接了,唇角牵起笑意,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只好先把礼物奉上。 关山雪接过盒子,放到桌上,“我帮你转交给她。” 两人之间流淌着尴尬而不失礼貌的沉默,不约而同想到——阴书儿怎么还不来? 关山雪艰难开口,回想作为师父,该对弟子同学说的话。 长老说过,找到她,得到她的芳心,再抛弃她,无情践踏她的心,让她爱而不得。 ……这个绝对不能说。 “和阴书儿要好好相处。”关山雪和缓道。 金桃战战兢兢点头,甜笑道:“还用山雪大师亲自讲,我对书儿一见如故,第一回见面就送了她一块羊脂玉。可见我和她有缘。” 他悠然道:“这样最好。” 就在这时,月白风清,月色微微晃动,风轻轻拂过。 有人衣袂翩然。 是阴书儿来了。 金桃起身,握住她的手,亲亲热热道:“你终于来了,我可等了好久。” 阴书儿看向关山雪,目光灼灼。 关山雪呷了一口茶水:“也没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