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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疏雨垂首道：“我就算考中进士，朝廷也没有那么多官给我做，让我从小吏一层层熬上去，我等不到。情愿在战场上立下军功，跻身到中央。”

“年纪轻轻，功利心不小。你想在战场上封侯，十条命也不够你用。”

关山月话音一转，隐隐有些失望：“封侯之后，就封夫荫子，绵延富贵尊荣？”

殷疏雨看他一眼：“当然是修长生大道，有朝一日成就道体。上战场是为了赚快钱，赚到快钱就要有命花啊。”

“你比皇帝还贪啊……”关山月拍了她一脑壳，“诗写的那么清高，人居然这么俗不可耐。”

关山月将她从山月寺的俗家弟子除名。

*

关山月一刀剖了狐妖的妖丹，递给殷疏雨：“吃了。”

妖丹碧盈盈的，散发着一股腥气。

“吃了，要练武就要有内力，妖丹可以提高你内力的上限。”

殷疏雨捏着鼻子，一口气吞了下去：“那这狐妖会死吗？”

“在你的剑法超过他之前，他都不会死，妖只死于强者。”

她看着手里的群芳过，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模样，这狐妖会活很久。

关山月解释道：“诗人以为，人和世间血肉相连，因此无所谓内力，清风明月不用一钱买，世间所有即是我所有。而妖不同，妖总是将你我分得清楚明白，所以他们要占有，诗人只沟通天地灵气，妖却要修炼内力，内力越强，实力就越强。”

“那我吃这妖丹有什么用？”

“并非没用，前人模仿妖族练武，总是走火入魔，时时需要散功，将得到的还给天地。吞了妖丹，你的体内会有一个活水源头，让灵气暂时贮存，时时流转，最后汇入天地。只是……”

“只是什么？”她忽然觉得腹内隐痛，倒在竹椅上。

仿佛有个爪子，在轻轻挠她的骨髓。

关山月俯视着她，眼底只有冷漠的洞察，“只是人没有妖的筋骨，难以承受灵气在体内大量聚集流转的冲击。”

“……这对你有什么好处？”她现在和被剖妖丹的狐妖一样，奄奄一息。

“我需要不断聚集又不断外泻的灵气，作铸金佛的炉火。看到你，才华横溢的江南案首，我就知道金佛的机缘到了。等金佛铸成，再拿到半卷《碧岩经》，呵呵。”

关山月的面孔洁净优美，眼角眉梢都像是工笔细细绘出。他眼眸一弯，微微露出一个柔和笑容。

殷疏雨咬牙，指甲把掌心掐出血来，恨不得将这张脸撕碎，越漂亮的人越会骗人。他是特意选的她，才气纵横，地位弱小，在武学上是一张白纸。

如果……如果早点知道妖族和武道的知识，今天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她离强大只有一步之遥，却只能摇摇欲坠，沉入力量的深渊。几乎浑身滚烫，骨骼尽碎。血液在黏稠地流动，像是身陷沼泽。

意识海本来是幽暗的黑灰色，此时有殷殷红色流入，缠住幽蓝的微念读书图标。那红丝知道这是好东西，要一口吞下幽蓝火焰。

微念读书的图标仿佛有意识，红丝缠住时毫无反应，当红丝要包裹吞下时，一道虹光闪过，纤长的红丝像泥点一样溅了出去，一动不动。

殷疏雨大口呼吸，意识恢复了些许清明。虽然血肉还泡在炽热的铁水中，头脑却隔绝在冰天雪地里，不受影响。

是微念读书在保护她。

关山月失去一贯的从容:“怎么反应得这么慢，莫非是你的神魂格外坚固？”

她皮肤上涌出大块大块血斑，薄薄血浆下，是森森白骨。

关山月焦急催促：“还不够，再多点，再多点。”

她还不想这么快就被灵气焚烧成一具骷髅。

人的形骸承受不了灵气，佛的总可以了吧。关山月说泥佛渡水，金佛渡炉，木佛渡火。

他想让她做渡金佛的炉子，她偏要做渡火的木佛。

《碧岩经》算什么好东西？她不信微念读书上没有，在微念读书的搜索框里输入碧岩。果然有本碧岩录。

虽然和此世界的《碧岩经》不是同一本书，但也有泥佛、金佛、木佛的段落。

她颂出佛偈：“木佛渡火，常思灶堕。杖子击着，知辜负我。”

“木佛何在！”

灵气汹涌而来，她不懂佛，不知道佛偈的含义，但是没关系，就算她的意识不能和佛的血肉相连，就像妖不懂人写下的诗，用灵气硬上就行。

妖丹带来的汹涌灵气还是覆盖她的身躯，身躯的痛苦召唤佛身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