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一条生活在冰下的鱼，不见天日，浑浑噩噩不知多少年，生活中唯一的乐趣便是听着冰上少年对她说话的声音。少年声音清朗至极，甚是好听，清润如三月的风。

少年对她说：“我把你封印在冰下五百年，只是怕你离开。你想走，怎么办？只想留下你，不管用什么办法。”

她歪了歪头不太明白是什么意思。

少年叹了口气：“我希望你眼里只剩下我，可你竟自毁修为自瞎双眼也不愿意看我。”

少年蹲下身，抬手轻抚冰面，触感一片冰凉。

“我知道你想要自由……”

他手下凝聚灵力，渐渐用力，“咔嚓”一声，冰面碎裂。他将她轻轻捧出，小心翼翼。

“我这就放你走……”他浅浅一笑，目光柔和。

少年一手凝聚灵力见将她托起，另一手化出利爪按上胸口，一用力，一颗心便被狠狠刨出，鲜血淋淋，灵力四溢。他说：“我毕生修为皆在其上，我把它给你，你去做你想做的，好好活着，修行不易，别再伤害自己……”鲜血染红了他那身白衣。

没了心，我就再也不能陪你了。

你想要自由，可破了封印，一身修为被毁的你无法长活。

我只能这样了。

他缓缓倒下。

那颗心逐渐变小，慢慢的，变成了一颗金色的丹珠。丹珠金光闪闪，有意识般的向她飞去，与她融为一体。她眼冒金星，身体像是被撕裂一般疼痛，她挣扎着，在冰面上拍来拍去，不停地甩着鱼尾。

过了许久，痛意渐渐褪去，她睁开双眼，一双白玉般的手映入眼帘。

她惊呼一声，她竟然成精了，眼睛竟也可以看见了！！！

她满心欢喜的望着西沉的金乌，感觉那就是她整个鱼生中的一道曙光。

她从冰湖上起身，向岸边走去，岸边正好放了一叠衣服，她便不客气的取来，裹在了身上，舒服合身，像是为她精心准备。

她赤足上岸，岸上种满了虞美人花，娇艳欲滴，她小心翼翼地走着，却不要小心在花丛中绊倒。

回首看，绊倒她的原来是一只已经僵死的白色狐狸。狐狸的胸口破了一个大洞，红色的血染红了它雪白的毛，一颗心不易而飞。她可惜这个狐狸，蹲下身摸了摸。

“真是可怜啊。”她说。

可怜？

微风阵阵，她忽感一阵心痛。

望着狐狸，她终于想起了什么。

霎时，泪如雨下。

……

二百年后，他在冰下醒来。

暗无天日的日子中，他最大的快乐便是听着冰上少女说话的声音。

又过了三百年，他破冰而出，看着金乌西沉，感觉那像一道曙光。

他满心欢喜的找她，却看到了触目惊心的一幕。

她亲手挖出了自己的心，鲜血淋淋。

“好好活着……”她对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