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城校场。 高墙之上,数百名皇城禁卫军整齐站立。临近傍晚,夕阳如纱洒在银色铠甲,仿佛铺就一层血色。 数十名少年端坐马背之上在场内驰骋,马蹄踏踏,少年沸血盈天,用了十二分力气展露英姿,只因今日圣上亲临,随行之人除了大皇子、二皇子,还有刚脱险归京的宴逢宴小将军。 在贵人口中小霸王一般的宴逢,于武艺一道确有过人之处,皇城禁卫军中不乏寒门,比起高贵的出身,强悍的武力更能使他们信服。 “好!” 燕琳琅到时便听有人振臂一呼,拍手叫好,随他目光看去,一只箭矢正中靶心。 二皇子燕凌渊缓缓收弓,长眉高高挑起,吊起的眼角扫过旁边的箭靶,他中了靶心,大皇子燕凌云堪堪射中边缘。 “二皇子箭术又精进了。” “不愧是圣上一手教出来的。” “听闻宴小将军百发百中,不知二人谁更胜一筹?” 校场中有禁卫军训练结束,伸长脖子看二位皇子比试,悄悄凑在一块议论。 燕琳琅在一片低语中走上高台,皇帝坐在正中央,宴逢腰坠佩剑,站在一侧。 “阿逢,如你所见,朕的二位皇子较于宴家军精锐如何?” 皇帝不经意提问,目光驻足远处久久未动,日渐浑浊的双目蒙着薄雾。 曾经的宴逢目中无人、狂妄自大,皇帝待他亲善,他便真心把对方当作长辈,按照以往脾性定然会不知天高地厚地回上一句:“不如。” 经历过抄家灭门后的宴逢实在是不敢再信任何人,彼时边关动荡,圣上龙体康健亦能亲笔朱批写下降罪圣旨,谁能保证那场算计不是圣上推波助澜呢。 少年一身劲装,黑衣薄甲,马尾高束,如同一把青锋剑藏锋于匣,“回圣上,宴家军多平民百姓,粗鲁愚钝,二位皇子身份尊贵,龙章凤姿,如何能相提并论。” 少年直率,却说出如此圆滑的回答,皇帝哈哈大笑:“看来此次遇袭,阿逢成长许多,这皇城中又多了个不敢说真话的人。” 见燕琳琅上前,顿时目露欣慰,对着心爱的女儿展眉笑道:“琳琅怎么来了?” 燕琳琅抱着皇帝胳膊嗔笑:“父皇偏心,二位兄长能来,琳琅怎么不能来?” “这校场都是男子,琳琅已然及笄,也该注意男女大防。” 燕凌渊卸下弓箭,以兄长之名教导燕琳琅:“不是二哥说你,满京城的贵女,哪个同你一般见了男人身子不害臊?” 夏日炎热,禁卫军训练时不少人打着赤膊,光着精.壮的上半身,旁的女子见了都得捂脸,偏燕琳琅目不斜视地穿过半个校场。 饶是知晓燕凌渊没脑子,燕琳琅还是被他的话气到,她极力忍耐着,在皇帝面前扮演高贵懂事的公主。 “凌渊!朕说了多少遍,不准惹你妹妹生气!” 皇帝训斥,燕凌渊不敢再言,明明是燕琳琅不懂规矩,一个女儿家往校场跑,传出去叫人笑话,他好心教导却被父皇训斥一顿! 大皇子燕凌云一直垂着手旁观,在皇帝与燕凌云说话时短暂地抬头与宴逢对视,面上柔和,轻轻对他点点头。 宴逢勾唇,垂下的眼眸却无一丝情绪。 侍卫呈上两只箭靶,一只靶点集中在靶心附近,一只均匀的散布箭靶四周边缘。 燕凌渊洋洋得意:“皇兄承让了。” 燕凌云拱手:“二弟箭术精湛,兄长远不能及。” 这句话显然取悦到了燕凌渊,没有什么比敌人的恭维更叫人通身舒畅,热血上头,他便想起禁军中有人那句“听闻宴小将军百发百中,不知二人谁更胜一筹?” 今日射箭手感极好,箭靶上的痕迹让他信心倍增,视线一转落到宴逢身上:“宴逢,咱们许久未见不知你箭术如何,可有退步?今日无事,你我不妨比试一二?” 燕琳琅来了兴致,燕凌渊箭术的确超群,但宴逢的骑射是宴照一手教出来的,又在边关驻守数年,真比起来,定是宴逢获胜。正好给多管闲事的燕凌渊一个教训。 燕凌云看向宴逢右肩。 数月前宴逢遭遇刺杀,近几日才回京,从传来的消息中,宴逢右肩重伤,最严重时连剑都拔不出来,如何能拉弓射箭? “父皇,宴小将军受人追杀只怕身上有伤,此时比试想来有失公允。” 皇帝尚未开口,燕凌渊仿佛被踩了尾巴的猫,“皇兄此话倒像是对宴小将军的伤情了如指掌啊!” 燕凌云折眉:“宴家父子皆是朝中重臣,我只是担心宴小将军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