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向,然而不需他开口,黄茵已经露出笑容,沈约回以一笑,转身离去。 长夜漫漫,地上只剩几点影子。 梓萱走到黄茵对面,缓缓坐到他面前,她的兄长除了瘦可见骨的面庞,神情风貌,竟都还是往日的样子。 恍惚间,仿佛还是在昨日。 而江龄,他对她露出浅浅的微笑,眼眶红得惊人,却偏偏一点泪都没有落下来。 梓萱对他笑着点点头,垂首握住黄茵的手。 室内安静得只剩下垂落的影子。 “哥……”良久,她才艰难开口。 “时卿都已经告诉我了,”黄茵缓缓道,“今日的局面,我们心中也都早有准备……无论是我,还是延靖……只有你,萱儿,所以你不必感到抱歉,反倒是我,该……” “哥,”梓萱打断他,“我们是家人不是吗,家人就应该一起分担。我知道你们为什么瞒着我,也并没有因此而怨恨你们,我是怪自己……” 宽大的手掌落在她发顶,梓萱不由止住了声,黄茵对她露出笑容,“我其实没有想到,你会逼问时卿。” 梓萱低笑,“这是想夸我吗?” “嗯,我的妹妹已经可以独当一面了。” 可是…… 那些涌上心头的话,最终她也还是没有说出口。 “哥,你答应秦铮什么了?” 黄茵失笑,“他没告诉你吗?” “我没有问他,”忽略掉背后灼灼的目光,梓萱目不斜视,“我不信,你九死一生也要走这一遭,只是为了不打草惊蛇。” “萱儿,废帝远比弑君要难上千倍,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你觉得这次要杀我与江龄的人,是谁?” “不是崔家的人吗?” “是东宫的死士。” 梓萱一惊,“她是真的——她就不怕授人以柄,日后——” 她旋即意识到什么,“那大哥你现在——” 黄茵将一截断刃递到她面前。 梓萱伸手接过,“这是?” “这是用玄铁锻造的,材质特殊,工艺更特殊,只要顺着这个方向查下去,自然能追到元凶。” “这就是你为什么拼死也要受他们一剑的缘故吗?”梓萱失声道,胡润贞告诉她,那一剑不仅几乎贯穿他的胸口,更因为之后的落水,险些真的要了他的命。 就连这样的结果,一向不苟言笑的胡润贞都连声低叹,简直是奇迹。 “三妹,如果我真的死了,那就是天命,”黄茵柔声道,“天命如何,我们无法左右,但我绝不会为此妥协。” 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她却第一次从其中听出强硬来,书架的侧影落在他半边脸上,好似黎明下的高峰,被三分日影劈出险峻来。 “梓萱,说到底是我没有保护好公子,”江龄道,“要是那时候——” “落在我身上,尚有生计可博,”黄茵淡淡打断他,“若是你,只怕便要下去伴驾了。” 江龄立刻住了口,却不是因为他的话,而是为他在谈到伴驾二字时眉间稍纵即逝的痛苦。 连梓萱也再度沉默下来,她知道黄茵有件事一直想问她,却始终开不了口——而她,同样无法回答。 她无法开口,告诉他连她也没有见到女皇最后一面。 告诉他,他们的母亲在弥留之际,身边除了仇人,身边竟再没有第二个人。 她甚至都来不及不知道,自己将要有个外孙了。 手背忽然一暖,梓萱抬头,秦铮来到她面前,仿佛不需要她开口,她所有的痛苦,他便都能理解。 “你哥哥答应我的,”秦铮道,“便是恢复我们的婚约。” 梓萱蓦地瞪大眼睛。 “你也清楚,即便铁证如山,也不可能以此扳倒一个皇帝——但可以逼她自断臂膀。”秦铮缓缓道。 “你预备怎么做?” “在讲我的计划之前,我想知道这些天你都做了哪些安排?” 他捧着她手的动作温柔体贴,看向她的眼神却锐利坚定,梓萱对上他的目光,“当日咬住你的不过一个莫须有的人证罢了,只要大哥回来,就能为你翻案。而无论是毓莘还是崔家,都绝不会揽下这个罪过,所以我的目标——” “是柳家。” 她点头,“时卿交给我的账本里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崔家背的人命债,我会找人编成歌谣,全都栽到柳家头上,然后让洪三爷安排人散布出去。” 他眼中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