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春节还下了场小雪,过了十五,天气些许转暖,大地有了回春的迹象。虽寒气未消,仍见冰雪残迹,游兴却起。 秦府中,秦骛对秦鸾道:“……你便帮我把她引到湖心居,我好独与她把酒言欢,畅叙佳话。此事若成,哥哥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好处。” 自从寺院一晤,秦骛对李信棠一见钟情。秦骛踏遍秦楼楚馆,从未见过如此美丽动人的少女,不由得心生惦记。再加上连日来亲近不得,更是辗转反侧,寤寐思服。听到妹妹要邀友游湖,他心中一动,立刻有了主意。 秦鸾犹疑道:“怎可如此?叫李太傅知道了,岂不生气?” 秦骛不以为然:“李太傅算得什么,能和咱爹比么?没有实权,光有点清名罢了。也就是皇帝给他几分面子,不然这朝堂上还真没他说话的地方。” 秦鸾道:“若此事闹起来,面上不好看。爹爹只怕也会生气。” 秦骛道:“你尽管放心,我心中有数。‘苍蝇不叮无缝蛋’,那李信棠也不是什么正经女子,也亏得是我,不嫌弃她那样做派。若真要闹起来,我便说是她先勾引的。大不了娶她便是。” 秦鸾噗嗤一笑:“傻哥哥,你怎么这样骂自己。我可不做苍蝇妹。”心底里却一沉。她自是知道哥哥讲的什么事,可不愿有个这样蛮横厉害又德行有缺的嫂子。但……想到自家哥哥常年流连花丛,若真有人能叫他收心,倒也是一桩好事。何况,李太傅虽出自寒门,家风倒是颇正。既是太傅之女,即便带着山野之气,有些许轻浮,应当也不会太过雷池。到时候,叫李家再好好教导一番,习得《女戒》便是。想到这里,觉得真出什么事,也不会有太坏结果,便爽快应了秦骛的要求,也省得他软磨硬泡。 李信棠便收到了宰相千金秦鸾游静心湖的请柬。她前日里在父亲书房寻得憨山注庄子,不大想出门。但李老夫人盼她多识朋友,几次催她,也便应了。 动身那日,起了小雨。 春雨薄如轻烟,绵绵消残冻。李信棠仍一袭红衣,只外面轻裹一件雪貂裘。待到得湖边约定好的亭廊,便见得人已到齐,显见自己是最后一人。 亭廊中众女郎不约而同、又不着痕迹地打量她。早听得太傅有女养在山野,又听得坊间流传其貌惊为天人。其实她们多是不信的。只以为是民间百姓,见得是官家千金,心中畏敬,便夸大其词。此时隔着一帘春雨,见她亭亭玉立,盈盈春眉,确是非凡。但又如何?徒有其表,画皮美人而已。做出那等子事,还指望谁人看她得起?不要说什么是那参军先动手动脚,她们才不信呢。若不是她明示或暗示,那参军有那样大胆子去动太傅的女儿?官大一级还压死人呢,她父亲好歹也是个太傅,难道还压不住个参军。因此并不搭理她。 李信棠并不放在心上,只是自找位置坐下,随意地用手绢轻拭发丝上沾的春雨。 她看起来是如此美丽,却只徒增人的不屑。好看有何用,还不是乡下养的,眼皮子浅,连个参军都馋。 东道主秦鸾便出来打圆场,对李信棠道:“妹妹可来迟了,叫姐姐们好等。不若妹妹给姐姐们敬个茶,叫姐姐们消消气,也顺便认认姐妹。” 其实都是平辈,何来敬茶之礼呢? 李信棠一静,又一笑,道:“好。” 仆从先烧茶、提壶、冲茶。李信棠端起案几上茶杯,欲给秦鸾送去,秦鸾忙摆手道:“我便不用了……” 一边有个圆脸少女抢声道:“我倒是有点渴了。” 秦鸾含笑道:“那便先敬琢玉郡主。” 李信棠便奉茶,道一个“请”字。她容色并无恭顺,琢玉郡主心中触怒,接手茶杯时,喝了一声“烫!”便将茶水泼了出去。 李信棠抬手去挡,茶水多泼在手背衣袖,倒没有溅上脸。虽说茶水滚热,到底是给人喝的,非是沸水。因而手背微红,只觉得微痛,并不会起泡。 此事一出,众女纷纷围上琢玉郡主: “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你,毛手毛脚的。” “叫我瞧瞧,可有烫着?” 或责备,或关怀。 李信棠便退后两步,给她们空出余地,也刚好得空用手绢擦手。琢玉郡主却瞪着眼,指着她气呼呼道:“她烫我!我长这么大,还没被烫过。” 李信棠道:“可我并未感到烫手啊?” 茶杯并无茶托,李信棠也是摸了的……琢玉一时支吾,一旁的小姐立刻为她打圆场:“我们琢玉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便是连绣花针都没拈过。皮肤比寻常人要娇嫩纤薄许多。” “琢玉,还疼么?我给你吹吹,吹吹就不疼了。” 李信棠看看复背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