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眼: “此女甚为轻浮,我若是这‘李信棠’,知道自己如此‘胜之不武’,只怕无地自容。” “正是正是……” 却听一人疑道:“姓李又是信字辈,莫非是太傅家?” “……并不曾听李尚书家中有弟?” 又一人顺口道:“若是太傅之子,倒也难怪此女如此疯狂示爱……” 钟馗男子虽不明李信棠此举为何,却觉得甚为无聊——怎么,她以为这样,就能叫个无名小卒胜过清义侯世子了么?还是说“出奇制胜”,想引起世子注意?真如跳梁小丑,自取其辱罢了。 但没想到此等冒犯之举,竟叫人觉得无伤大雅。不由得恼火:“这小女子!”却见李信棠向他走来,一派快活貌。她指榜而问道:“看,在那榜上,我是不是比崔觉有名了?” 钟馗青年灵光一闪,脱口道:“好啊,原来你就是那个乡下来的李三!(原先见她信物只以为是什么亲戚小辈)你造假你还有脸!” “怎么就造假了?不是说写一个名字十两么?可没有规定只准写一次,那商贩应了的。” “若非你身配官家玉符,又以重金诱之,他又怎会答应你?” “你是说我不该借着权利之便刷榜?” “然。”“钟馗”目露“废话”二字。 “可是,若无权势,这榜上又何来崔觉?” 李信棠摸摸下巴,“莫非清义侯世子以才德出众?我观崔觉,并无有超人建树,文章做的也是一般。与我并无差别啊。” 天呐!区区一个太傅之女!她是如此的普通,又是如此的自信! 钟馗诧异:“你怎敢与世子相提并论?” “清义侯世子积石如玉,列松如翠,仪表堂堂,气质超然,不识其风采者,无目也!” 李信棠跳上石墩,倾身而视: “有目者,你来看看,我与崔觉孰美?” 她随之揭下玉兔面。 文诚瞠目结舌。 四面嘈杂皆无,不知何处传来的一句轻弹:“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不过“钟馗”——文诚毕竟见过世面,很快转回神来,心平气和道:“以你之歪理,清义世子以权利傲然金榜,岂非这京中女子皆爱慕虚荣?女子贪慕财势,反是男子之错吗?” “非也。” 李信棠轻盈一笑,随意探手,将那袖珍莲花簪于文诚耳边,“公孔雀以开屏求偶。你要这么说的话——权利之于男子,譬如公孔雀之有羽毛。”说罢,她便跳下离开。 “……” 文诚一时词穷,回首看崔觉。 薄如蝉翼的白玉佛面,在灯火中似光似雪。只见他眸色深深,不见喜怒。 他应当也不生气吧? 文诚摸了摸鼻子,又转脸去寻—— 那窈窈红衣,便如落入水中的胭脂色,渐渐消隐了。 隔着重重人群,婢女夏宝有点小兴奋,又有点小焦虑:“小姐是不是要出名了?清义侯世子若知道了,会不会觉得没有脸面?恼羞成怒?” 李信棠舔着糖人:“多虑。” 世间男女都不过以权利显名。是直接借用权利,还是间接,又有什么大区别?有权之名,树在猢狲在;无权之名,更如风中烟。 “无权之名,譬如无根之萍,似天上浮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