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由三省六部之中的礼部负责,具体是谁出题,谁阅卷,没有靠谱的门路是得不到确切消息的。除非到了殿试环节,主考官不管是谁,总会有人得到消息,然后在最上面的一小撮士子之间流传。 尹希定了定神,道:“你且具体说说题目。” 郭彦点点头,先说了水利的题目,此种题目是纯实务题,自是没什么好说的。说完这个,郭彦开始说第二道匪患题:“某州地理位置靠海,然而时有匪患出没,持尖利武器,掠夺渔民财物,屡屡抢完就遁走,因其狡诈和官府对峙也丝毫不惧,如何解决?” 尹希想了想,道:“匪患狡诈,有两个特点,一个是武器先进,一个是不恋战,这让他们无论对上渔民还是官府,都胜算颇大。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当地兵力孱弱的缘故,假如想要一劳永逸,自然需要财政拨款,下发更多的精良武器,加强训练,提升官兵作战水平,把那些匪患赶得远远的才好。如若不能,应加强巡逻,避免渔民单独出海,最好是组成三五成群的出海队伍,哪怕是遇到匪患也不至于毫无抵抗之力。” “皎娘所想和我相差无几。”郭彦道,“第三道题是,江南有钱庄以纸代银,商人出行不必携带大量银两,到达异地可以再以银契换回银两,如何评价?” “这道题倒是颇为结合时政。”尹希道。郭府是宣阳城富户,她一次闲聊中听王夫人提起过,在更为富庶的炀州有富户用这样的银契,但是在宣阳城还没有人用,想不到省试竟然以此为题。 “这道题有一个关窍,这个关窍如果没有领悟到,便算是没有答好了。”尹希道,“工商业发展,如此以银契代替银两实物的好法子,自然不可能加以禁止。关键是,银契由谁来印,又由谁作保?但凡涉及到大票银钱流动的事情,都要牢牢掌握在中央手中,不然岂不是乱了套?” 郭彦脸上一片懊恼之色,拍了拍脑门道:“皎娘说的极是,我竟然没有想到,我只答了应该加强监管,避免银契兑银时变成空头白纸,哎!” 尹希安慰道:“你能想到这个,已经是极好了,我看很多考生只怕连你说的都没有想到呢!” 这话倒也不是全然的安慰,须知士农工商,时下虽然工商业发展起来了,但大家根深蒂固的想法还是觉得工商业比不上其他,很多读书人根本不了解商业,更不会去主动了解商业的逻辑和运行规律。 如郭彦这般,家中经商又走科举路的,才是罕见。 在前朝,工商从业者还是贱民,没有办法参加科举呢! 见郭彦依旧神情沮丧,尹希也没有再说什么,她如今想的是另一件事,且眉头越皱越紧。 “我只怕此次省试情形有变。”她微微一叹。 省试考完了,接下来的几日,两人都为了各自担心的事情情绪不高,见整日闷在屋中不是办法,尹希便叫郭彦出去喝茶。 到了京中一个有名的茶馆,此时的氛围又和省试之前略有不同,谈论考试的人变少了,谈论京城大小八卦的变多了。 “哎,你听说没有,上月皇后生辰,请了京中说得上号的贵女,据说那景况是美人如玉倾城色,真让人羡慕能有福气去赴宴的啊!” “你就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你下辈子也不一定修来这样的福气,有空还是多想想明天吃什么吧!不过,我怎么听说皇后生辰是上上个月,你都是哪里听来的?” “哪个月都一样,可叹我没有赴宴的福气!不过你这话怎么这么难听呢,我不能去,想想不行吗?我就单纯羡慕一下帝后伉俪情深,皇帝每年都为皇后的生辰庆祝,真是的……” 两人正说着,旁边一个人插话道:“别讨论这种事情了,你们听说了没,吏部苏大人被抄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