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肆拾章(1 / 3)

十天前,那正是贺念清与盛羽堂在茶室见面的日子,见面时的欢乐还浮现在眼前,可谁能想到,就在他们分开后不久,盛家竟遭如此变故,而这些日子,对于盛羽堂来说,只怕是更加难捱吧。

“他现在在哪儿?”

“到了你就知道了。”

杨安妮专注地盯着前方路面,“他这些日子很辛苦,以前的盛家全靠盛先生一人撑着,他一心只管他那个化肥厂的那些事,现在好了,一夜之间,担子全落到他一个人身上了。”

贺念清默默地听着,没有再搭话,其实,不用杨安妮讲,她也知道,越是家大业大,往往倾塌就在一瞬之间。

盛羽堂这个人平素恣意潇洒惯了的,突然之间让他去面对那些千头万绪的事,怕是难以应付。

再想想她自己,还不是一样,在家里被宠上了天,万一哪一天,贺五爷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又该有谁出面来主持大局?

她还有表哥在旁边帮衬着,可盛羽堂呢?

贺念清不敢再想下去。

车子停在那间茶室门口,杨安妮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是他让我带你到这里的,你快去吧,他时间有限,不能出来太久。”

“好。”

贺念清下了车,可脑子里还是懵的,明明十天前满心欢喜的来到这里,没想到能这么快再来第二次,但心境却完全不同了。

依旧是由侍者在前面带路,贺念清推开门时,看见盛羽堂正一个人坐在桌前剥橘子,一瓣瓣还冒着热气的橘子整齐地摆在白瓷盘里,像是在等待着前来品尝之人。

见她进来,盛羽堂便站起身来,绕过桌子,缓缓走到她面前。

盛羽堂一身黑衣,眼底布满血丝,眼圈发青,原本健康的小麦色皮肤变得有些惨白,显得整个人都十分憔悴,人也消瘦了许多,不需要言语,贺念清便能看出,这段时间他一定经历了太多的波折。

伸手将她揽进怀中,这一刻,盛羽堂才终于又感受到了生命的鲜活。

“念清,我真的真的好想你。”

他的声音有些嘶哑,闷闷的从胸膛传来。

其实,盛羽堂纠结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在这个时候和她见面。

他只想要她一直这样无忧无虑下去,把所有的纷纷扰扰全都挡在身后,而贺念清只需要去做她自己想做的事,快快乐乐地生活就好。

但盛羽堂终究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他疯狂地想要见到她,哪怕是一面,一个拥抱,一句安慰,都足以支撑他走得更远。

“抱歉,这样忽然叫你过来,是不是把你吓到了。”

久久地,盛羽堂才不舍地松开怀抱,拉着贺念清在桌旁坐下。

贺念清轻轻地摇了摇头,来的路上她还觉得自己有万语千言要讲,可见到他的那一刻,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

她虽然从小就失去了母亲,但那时的她还小,根本就不记事儿,从没体会过失去亲人的彻骨之痛,好像一切的言语安慰,都变得苍白无力。

“没有,杨安妮已经都告诉我了。你要节哀,照顾好自己,保重身体。”

这便是她最想说的。

“让我靠一会儿,就一会儿,好吗?”

盛羽堂将头靠在她的肩膀上,熟悉的,属于她的花香气占据了他的鼻息,这味道令他安心,只有在贺念清的面前,他才可以放心地卸下身上那无形的铠甲,将最柔软脆弱的一面袒露在她的面前。

“你这样出来,不要紧吗?”

“没事,我大哥昨晚从南洋赶回来了,一切有他撑着,我也能喘口气了。”

房间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之中,贺念清盯着面前跳动的炉火出神,莫名地,眼睛有些酸。

她低头看向盛羽堂,发现他早已红了眼眶。

贺念清忽然意识到,这十天的时间,盛羽堂一直都是在硬撑着的。

父亲的突然离世,对他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且不论亲情如何难以割舍,就是盛先生这一走,所有的事情都需要有人出面处理,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那盛家大宅,在这样的关头,更是一点差错都不能出。

情感的压抑,精神的紧绷,连日来所有的一切,都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不要说痛哭一场,就是一个多余的表情,一句多余的话,都不能有。

盛羽堂的身体微微颤抖,这个时候,他还是想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不想让贺念清为他担心,可他却发现,自己已经完全无法克制。

他背过身去,任泪水夺眶而出。

贺念清从未见过这样的盛羽堂,她知道盛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