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欢记得，胡清怡在一年多前，也就是现在这个时候还是桃花上仙，住在中天界月老殿旁边的一处行宫里。

桃花上仙司桃花运、辅姻缘。所以凡间除了供奉月老，还有不少桃花仙姑祠。

白欢想不通，这样一个美好的神仙，为何执意要复辟魔界。

如果她有命能当上桃花上仙，日日有香火，年年有功德，做梦都会笑醒。至于轮回是六道还是五道跟她又有什么关系。

上天界的风景很快看完，白欢扒着邰英光的衣领，看到了面前的月老殿。

本该热闹喜气的月老殿，今日一派冷清。夜幕已落下，殿门口只有一盏灯笼，守门的仙童坐在门边打着瞌睡。

邰英光远远落地，低头一扫后，闪身飞进了殿中。

“不是去找胡清怡吗？”白欢钻出来问，“难道桃花上仙住进月老阁了？”

“那里，”邰英光向西侧的偏殿望了一眼，“有鬼气。”

白欢嗖地把头缩回了邰英光怀里，但紧张中又有那么点好奇，于是她露出了一只眼，随隐身的邰英光飞上偏殿阁楼，偷偷听起了墙角。

整座月老殿只有二层阁楼亮着昏暗的光，正殿早就熄了灯一片漆黑。

邰英光穿墙而进，隐在屏风后，坐在榻上一派悠然。

屏风模糊了说话人的相貌，但白欢依然能分辨出，对面茶桌前坐着三个人，是两个年纪不同的男人，和一个年轻女子。

那女子一开口，白欢的背刺便竖了起来。

娇媚又冷艳的独特嗓音，正是胡清怡无疑。

邰英光下意识地抚了抚她的背刺，似是安慰她不要害怕。

“是我大意了，五道将军虽然如我们所愿，借鬼瘟将切鹿山的鬼全部赶下了业火，可寒衣节紧邻其后，万鬼齐出很难染不上鬼瘟。”

“也不能全怪你。”一位年长的男性叹了口气，“鬼瘟本就凶险，我相信你家主子决定把它放出来那日，就晓得会有今日的结局。”

另一个全身被黑色斗篷罩住的男人说道：“想到是想到了，只是没想到鬼瘟扩散得会这么快。我来时主子说，他最多再瞒三日。三日后鬼瘟至少会扩上十倍，届时投胎转世者数量暴减，轮回失常，天尊不可能感觉不到。”

三人沉默一瞬，穿黑斗篷的男人继续道：“这些年不能投胎的鬼本就多，再扯上鬼瘟，只怕明年凡间新生的痴儿、傻儿还要再多上五成。纠察司年底一考核，又要把这笔账记在我们地府头上，定要给我们记个大大的失职，狠狠罚功德。哎！你们说明明是天界断了六道轮回，从根上就歪了，却让我们冥界承受恶果！这种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年纪大一些的那位也道：“不光是地府，阿修罗道覆灭，姻缘也乱了套。鸳鸯谱又是天机，不可随意乱点，多少人本该三世婚姻美满，最后却不得不孤独老死。纠察司那帮孙子只看结果，非说是我结缘不尽心，这些年已经撤了好几间月老庙了。”

黑衣斗篷不禁叹了一句，“唉，真是没放过了。”

胡清怡忽然幽幽一笑，“既是这样，不如三日后，我们便把银城从大巳海底召出来吧。”

另两人异口同声道：“什么？！”

-

“什么？”申衣顿时怔住，险些把手里的茶杯摔了，“天尊要我们查文昌帝君？”

五道将军揉着额角，满腹疑惑全写在了脸上，“是啊。”

“那可是文昌帝君，天尊第一他第二，他去哪里咱们管得着吗？”申衣简直匪夷所思。

五道将军接过他手里的茶杯，垂着眼角，“还有他养的灵宠，也要查查根源。”

“文昌帝君还养灵宠？”申衣更惊了，眼珠一滚，品出一丝其他的味道，“天尊为什么连他养的灵宠也要查？”

五道将军也觉得有异，他默然起身，在窗边站了许久，忽然问道：“当年天尊重新封印东砀大墓，命鬼事司看守，又将你我的血印入墓碑结界，除了你我，任何人靠近大墓，鬼事司的警钟都会响起。往年野妖野鬼误闯大墓，从不见天尊问起一句，今日文昌帝君下了业火河，天尊竟然亲自来了。你说这是为何？”

申衣蹙起眉，琢磨半晌，猜道：“看来天尊与文昌帝君的关系不似传闻中和睦。如今文昌帝君的功德天下第二，又受道祖青睐，天尊有些忌惮他也属正常。”

“我说的不是这个，”五道将军摇摇头，“你不觉得天尊忌惮的重点不是文昌帝君，而是那座大墓？”

“墓？”申衣一怔，“东砀大墓万年未有异常，将军您说的忌惮从何而来？

“你可知东砀大墓里埋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