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来吧。”

天尊的声音有些冷，五道将军总觉得他余怒未消，“属下不敢。”

坐在宝成大殿金椅上的永宁天尊再次陷入沉默，他静静盯着趴在地上那个神官，一张脸无甚表情又深不可测。

长久的静默让五道将军开始恐惧，额角的冷汗掉在了白玉地砖上。

“你说，文昌今日为何要去那里呢？”

突然其来的一问让五道将军愕然，他慌忙抬头，又匆忙低下，“属、属下不知。”

“既不知，便去查一查吧。”

五道将军满腹疑惑地再次磕了个头，“属下遵命。”

“对了，顺便看看他怀里藏着的那只灵宠，是哪里来的。”

五道将军一脸茫然地抬起头，在迎上天尊森寒的目光后，又一次把头垂下，“是。”

出了宝成大殿，五道将军立刻扶住等在门口的申衣，他半边身子靠在申衣肩头，仿佛浑身的力气被抽走，双腿竟一步也迈不动。

“将军，天尊可是降罪鬼事司了？”

“并未。”五道将军长呼一口气，“鬼瘟一事天尊只字未提。”

申衣悬了半天的心终于落回肚里，但见五道将军面色凝重，不禁问道：“既然天尊不提鬼瘟之事，将军为何还愁眉不展。”

五道将军的心神渐渐稳住，向申衣递了个眼色，两人悄声回了鬼事司。

-

天色开始变暗，邰英光算着时间，此刻天权宫要开始日夜交班。

按规矩每日这个时辰，他要去布置查看夜岗人选，所以在这个时候偷偷离开，既不会撞见梦境中的自己，也能让那些一路跟踪他回天权宫的天尊暗卫，视线转移去盯着梦境里的文昌帝君。

他算准时辰后，将白欢重新装进怀里，撤下结界，闪身飞去班房。在确定天尊的人跟了上来、梦境里的自己又从正殿款款走下后，邰英光瞬间消失。

眨眼之间，白欢感觉周围空气骤然变冷，她把头悄悄探出来，满目皆是茫茫雪迹。

邰英光目视前方快步走着，脸上依旧是熟悉的淡漠表情。

白欢心里却一点都不平静，她满脑子都是离开天权宫最后那一幕，太奇怪了！

那个从台阶上款款走下的文昌帝君，与眼前这个叫邰英光的男人长的一模一样。

白欢憋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问他，“邰英光，刚在天权宫，那个跟你长得一样、穿着白底金纹神袍的人，你看见了吗？”

“看见了。”邰英光倒是一脸平静，“是文昌帝君。”

“可你不也是文昌帝君吗？”白欢倏地把头从他怀里伸出来，惊道：“难道这世上有两个文昌帝君？”

“我何时说过我是文昌帝君了？”邰英光低头看她，“我叫邰英光。”

白欢懵了，“可文昌帝君不就叫邰英光吗？”

邰英光把她的头摁回怀里，“文昌帝君是文昌帝君，邰英光是邰英光。我早就跟你说过，我是谁、叫什么，与你我要做的事并无任何关系。”

白欢听完感觉自己更懵，“可是....咦？北山口！这不是北山口吗？”

白欢的目光被前方两座白雪皑皑的山峰吸引，这正是两人去九嶷山前，被玄昊炎领来的北山口。而此刻邰英光急于回到北山口的理由，她也很快猜到，“你要找乌岛？”

“嗯。”

邰英光的回答十分平静，他几步来到结界前，抬掌抚上那道透明的淡蓝色光罩，结界瞬间消失。

“就这么找乌岛，你要怎么说啊？”白欢有些跟不上他的思路，“咱们总不能直接问他姚仲华的计划是什么吧？”

邰英光垂头，“有时候直接问，比拐弯抹角要好。”

白欢理解不了，“那也得分什么情况啊，乌岛跟姚仲华是一起的，姚仲华要重启魔界，那乌岛就是帮凶。咱们两个现在不管怎么说也是天界一员，摆明了是敌对阵营啊！人家能跟你说实话吗？”

邰英光破开结界后，径直飞向山坳处的那间石屋，却发现屋内空无一人。

白欢从他怀里跳下来，化成人形四处看了看，整个北山口都没有乌岛的身影。

来时的结界完好无损，这人能越结界而逃，邰英光心道，乌岛果然不简单。

“他能去哪儿呢？”白欢回想前世自己跟乌岛相处的情景，俩人在这北山口待了一年多，乌岛从未离开过。

白欢转念又一想，“是不是见咱们去九嶷山，他的秘密藏不住自然就躲了起来。”

他能躲去哪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