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红大公(2 /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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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怜惜视若珍宝的情人,他轻轻爱抚它漆黑焦骨的杖身,再到顶端似血浓烈鲜红的宝石;那颗浑圆珠子也仿佛呼应召唤而咕噜噜转动,热切希冀同主人对视,沐浴在他完全不作伪装抑或假饰的爱赏的眼光。

手握这承载圣名与荣冕,代行神威之物,大公终于露出了今日以来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后一次真心实意的微笑。

抬脚迈出宫殿,执火女使们已然静候在前,燃起一座又一座烛台既为他也同长长仪仗队伍照亮将行的路。不过,大公抬手挥退了无关人等扈随,首席大宦官更知情顺意立刻上前来接替了距他最近的执火女使的位置,躬身领请御主前往禁宫曲折又迂回之地,同隐秘客人会面之处。

一路无言。这幽暗的领地早习惯将自己整个沉入晦夜般浩瀚的缄默。他身前几步之远即是近年所倚重的大宦官,而对方始终深深地、谦恭地向内躬起腰肩,只着眼于脚下方寸之途,谨守规矩沉默领路;也不知是如何做到在低头垂眼的同时观察前路,并牢记且为他引领深宫之内无数庞杂繁复通路。不过,大公也只随意瞥过一眼,并不甚在意,也无多好奇。片刻之后,他们便抵达禁宫一角,某处幽邃殿堂。

眼前是垂拱逼仄,门扉紧扣。从近身宦臣手中接过一盏烛台,轻推殿门,大公独自走入其中。无需出言谕令诸扈随者原地待命,而绝无人胆敢追随其脚步。他是神降之长子,天生的圣者,自来仪态便如天边行云深潭静流般优雅从容,前进步伐却分毫不缓;当扈从们跪地匍匐恭送其离去,叩首之声尚且未来得及响起,他披褂下摆长长绶带尾缀业已轻巧拂过石阶,沉入在渐往地渊的光晕的余韵。

预演过千回万遍,这一刻他等待太久。

手中如豆烛光只不过于方才眼前燃起点亮,而胸中火焰却早焚连成野,烧灼一片。行走于去往地渊的向下的阶道,早于永世幽邃中习惯了洞察视物的双眼即捕捉到他志在必得的猎物,庞大远征的信号:

那是一团何其狼狈的东西,脏得看不出本来面目,可怜兮兮蜷缩在地抱紧自己;想必才被秘密运送至此又从裹尸袋中咕咚倒出,无人来替她解开紧紧缠绕乃至嵌入肉中的束缚与枷锁。但无所谓,这个女人本也不可能做他尊贵座上宾客,礼仪是神之血系的法典,是他们伟大脉族所演绎的戏目,所享用之玩笑,至于眼前这微贱如尘土者——他们只需顺应本能,随心所欲支配便好。

何况,他可从未虚构编造她的罪业。她本就是潜入异端之侧的遁逃者。

多少年来,她改头换面无所不为,数度逃脱,将他所派遣的猎队极尽愚弄。我会如何对待你呢……他漫不经心想道;灼热愿景初现端倪,他没有更多耐性,下一刻,就在下一刻,便要如数倾泻他蛰伏日久、拜她所赐不得不一再蛰伏日久的高涨的怒火。

行至那一坨东西跟前,他暂且停步,居高临下审视。然而自一团黑乎乎脏兮兮腐臭泥泞之中,即便洞明伪象裁决异端的圣者,也实在看不出什么究竟。

“制烛人……琳图·莱慕。”

大公未能收获任何回应。这当然分属大不敬行径。今日圣者亲至,眼见这无名微贱者却仍像一滩泥污躺在地上摆烂而从无觐圣自觉,他毫不留情,一点不克制力道踢了她一脚,罔顾思虑对方是否已经刑狱拷打,是否禁受得住。或者说,他有想过;但不在意。

那种感觉,那种微妙的颤动,那是他手执权杖颅承冠冕端然高踞神位之下首座之刻绝无法名正言顺享有的欢愉,名为践踏,亦同凌(和谐)虐。他发誓,倘若眼前这个人再不知好歹继续装死,他绝不会吝惜力气来施行更多践行践踏的举动,更苛烈折磨。

因为他完全,确实,可以这么做。

“你最好老实听话,按我说的去做。”

将烛台放置于桌面,殿内无人随侍,大公不得不屈尊降贵亲身为自己拉动座椅:“否则,明日今刻,就换你来做照亮此处的火烛。”



●【腥红大公-西法尔·嘉黎/He was crowned the Ash Of GOD, the First Of ALL, the Bones Of HOLYDARK, and EVER The Grand Duke Of BLOODY RED.】

其名为神之遗烬,漆黑圣骸,腥红大公;

统御万世的圣廷首座,宵暗之主所遗诸脉血裔之长。

●【宵暗之地/God’s Landin Within The EVER-DUSKING】

万子众民应尽俯首聆听——

那源起太古的启示,那藏于缄默的箴言;

是祂无上神威令白昼永去,逐光明退避……!

*一些基础世界观设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