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孟如意刚站直身子,蓦地听见这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句话,不觉被定住了一般。 裴宵不觉她有异,转过身面对着她,只声音低哑着继续道:“是因为担心宫里要你,所以才定亲的,是吗?” 孟如意望着他,眼眸中如潮水翻涌,片刻后开口道:“侯爷此话何意?” “我是想叫你知道,往后,宫里的手再也插不到西北了。这婚约若非你二人所愿,来日……” “我是愿意的。”不待他说完,孟如意出声打断他,“若侯爷为表兄担忧,待来日可亲去问他,若他不愿,我亦不会纠缠。” 一句话,将裴宵接下来的劝说尽数堵了回去。 她是不愿意与他探讨关于她婚事的议题的。无论他出于何等的用意,也许是心知弟弟的意中人另有其人,或者是认为她不堪为配,皆令她无地自容。 而裴宵的耳边则一直回响着那一句“我是愿意的”,久久不能回神。 这是他借着将将梦醒时的那一股劲头强自起的话头,这样仓促结束之后,裴宵再也没有继续问些什么的勇气。 两人之间这几日以来松泛下来的关系也随之又回到了起点。 这绝非裴宵所愿,可他面对着孟如意的有心避让,亦束手无策。 就这样又养了三日,魏琏终于同意安排人,带他们往洪州地界去。 裴宵的伤处,除了两处最深的,其他基本上都开始愈合。可未好全,孟如意不愿叫他背着,正为难间,非要送他们一程的魏晖举步而出,局促道:“要不……我来背小戚妹妹吧。” 话一出口,先是被裴宵一道凌厉的眼风劈了一个寒颤,后又被自家兄长一个巴掌拍在后脑勺上,“你可闭嘴吧。” 他愣愣地看向魏琏,似是惊讶于他的举动。也确实,他们兄妹虽尊魏琏为兄长,可他却从未对他如此失礼过。 魏琏只一脸复杂地冲他摇摇头,示意他别再说话。 当着人家未婚夫面前要背人家,他是真的看不下去,还是等人回来再与他细说吧,叫他知道这一巴掌挨得不亏。 就在这一番眉眼官司的间隙,孟如意被裴宵一把扛起放在肩头。伴着孟如意的一声惊呼,裴宵安抚道:“放心,不会摔下来,亦不会压到我的伤处。” 怕她反驳,又忙向众人道:“时候不早,咱们出发吧。” 于是裴宵扛着孟如意,路路通领着魏晖,一行四人与众人道了别,开始了穿山越岭的行程。 一路上颇为顺利,那路路通不是浪得虚名,实在是有些真本事的。行程中裴宵与他配合默契,甚至可说相谈甚欢。 裴宵猜测,他应当曾是军中十分优秀的斥候。 有识途之人领路,备有充足的干粮,几人又皆有功夫在身,脚程不慢,行到第十二日,终于到了洪州境内。 “歇一晚,明日午头就能从洪州下面的密阳县出去了。” 听见这话,孟如意不觉激动得泛起泪花。 裴宵看着她,亦是胸中翻涌。他没有食言,终是将她带回来了。 休整一晚,第二日,一行人脚下更是有力,不到午时便出了山,来到最近的一处集镇。 “这里是密阳县宝安镇,属于西北道治下,青州的手伸不过来,小戚妹妹安全了。”魏晖道。 裴宵识得这里,知他说得不错。西北道的每一个集镇,甚至每一个村落,他都曾踏足。 看着那不知真实名姓的魏家老二谄媚地向孟如意示好的模样,原本想做东招待他们一餐的心思熄了。 他从胸前衣襟处掏出一块佩玉,虽然万分不愿,还是选择递给了魏晖。无他,只是心知无论如何,这一位才是主子。 “二位兄弟,大恩不言谢。”拱手对二人行了一礼,“往后若有用得着的地方,可凭此物至夏州安宁侯府,必得鼎力相助。” 魏晖闻言一愣,继而面带惊讶地低头看向手中之物。 入目一个硕大的“裴”字,叫他不觉猛地抬头看向眼前之人。 “你是……裴家人?” 心中隐隐有个猜测,可他不敢相信,只这样隐晦问道。 裴宵微微牵起唇角,直直地看进他的眼里,而后缓缓点头,眸中意味分明。 他知他想问的是什么,亦给了他肯定的答复。 魏晖和路路通对视一眼,各自从对方眼中看出了震惊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