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她胳膊,带着在窗边的贵妃榻上坐下,“我大兄向来是十分厉害的,京里的夫人娘子们,谁提起他来都是赞不绝口。只可惜,他往后是要娶庆芳表姐的,否则按照话本子里说的……” 说到这里,她凑到孟如意耳边,小声道:“按照话本子里说的,昭姐姐你与我大兄定是要做神仙眷侣的呢。” 她年纪小不知事,口无遮拦的,所幸还知道这话要悄悄讲讲便罢。 可孟如意却已经顾不得害臊或是其他,耳边只有那一句“他往后是要娶庆芳表姐的”在回响着。 她自觉从未想过要与世子如何,可为何听到这一句话,心脏那一处莫名传来一阵惊悸…… 原来如此。怪不得那孙娘子处处与她为难,难道她以为自己与世子有些什么牵扯吗? 不觉蹙起眉,极微弱地晃了晃脑袋,似是想将什么东西赶出脑海。 即使她自己并未察觉,失落之意却是昭然在面上呈现。 “昭姐姐,你怎的了?” 孟如意一个怔愣回过神,眼神茫然,似是在询问裴娴何出此言。 裴娴撅了撅嘴,细细打量孟如意,两人面面相觑了一阵,她忽然开口道:“昭姐姐,你心悦我大兄对不对?” 孟如意闻言,条件反射般回道:“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 只是说话时面若桃花,眼含羞涩,虽言辞坚定,可却很难令人信服。 裴娴想了想,挥退了房中的侍女,待仅剩她们两人后,才道:“姐姐,你有什么心事不必瞒着我,我定是向着你的。” 孟如意心头微叹,实是她自己也不知自己究竟是如何做想的了。 若说在今日之前,她绝对万万没有对府中世子有过哪怕一丁点的妄念。 可对那位“恩公”……她便不敢说了。 如今在京中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娴儿是至亲的表妹,又惯来对她爱护有加,她便也不遮掩什么,将心头纷乱的情绪都说与她听了。 裴娴兴致勃勃,“我大兄便是你那位恩公呀,他们是同一个人,你若爱慕那位恩公,岂不就是爱慕我大兄?” “我不知道。”孟如意依旧茫然摇头,只诚实道。 “若我是大兄,定也会欢喜昭姐姐你的。”房中只有她们姐妹二人,裴娴更是口无遮拦,“我若是男子,我都想娶你呢,可惜我不能。欸,昭姐姐你那么那么好,要是真的能做我大嫂就太好了。” 她不喜欢孙庆芳,也从不觉得她配得上大兄。可这件事上,却全没有她插嘴的份。 有祖母和姑母在,这事儿怕是板上钉钉的。 想到这里,变得意兴阑珊起来,“可是我大兄他没有福分。” 孟如意失笑着摇摇头,“莫再说这些了。” 她不想再想这些,便主动转移话题道:“昨日舅父走的时候与我说,过几日会将我接回他家里去,往后咱们姐妹怕不能日日相见了。不过你无事时可以去舅父家寻我玩,还有薇儿,你只昨日见过她一面吧,她也很好的……” 裴娴没等她说完,腾地自榻上站了起来,“为何呀?”说着,有些生气似的,“我不答应,我要去找娘亲。” 孟如意愕然,一个没拉住,便被她跑了。 杏儿梅儿两人在门口候着,见娴娘子气冲冲地走了,担忧地进了屋,又见自家娘子哭笑不得似的,杏儿忙紧张地问道:“娘子你无事吧?” 孟如意知她们担心什么,摆摆手,“无事,娴儿小孩子脾气,不是对我。” 她也没料到,只是随口与裴娴说了一句她的去处,她竟那样激动。转念又想到,这也是因着舍不得她罢,又觉窝心。 而仅仅只过了一日,舅父便带着一家人又来了侯府,果真如姨母预料的那般,兴师动众。 先是拜望了老夫人,客套一番过后,便去了柏芜院。 孟如意不知那里情形如何,只是见着回还的时候,与她们一道的还有四辆捆着满满当当箱笼的马车,亦不难想象,世子定是十分无奈。 她坐在往京城东边龙井胡同而去的马车上,想象着世子见着舅父舅母携着表弟表妹并几车的箱笼浩浩汤汤而来的模样,唇边不觉漾起笑意。 只是这一遭走得急,未来得及与他辞行,不知再见会是何年何月了。 怀着不知是喜是愁的心思,马车轰隆驶过,载着她自西向东而去。 她尚不知,她这一走,在东都的年轻郎君之中掀起了怎样的暗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