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姑的问题特别多,一直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李时意受不了了,就假装睡了过去。不曾想没过多久,外头就一阵响动,有人闯进了小西院, “让我瞧瞧,到底是什么样儿的天仙,让我们家三公子这般挂心周全。” 嘹亮的声音随着人走近而越发响亮,李时意听到动静连忙起身,还没等她坐起来,外面的人已经一阵风似地刮了进来。 李时意一抬眼,就看到一个人闯了进来,身量高挑,红衣高髻,颈项上一圈狐毛衬得脸如明月,莹白动人。但是其眉眼带笑,熠熠的眼眸里仿佛还带着宁北千里的风光,恣意张扬。 跟沈淮襄很不一样。他是内有峥嵘角,却不轻易显露出来的。 这难道就是在父母身边长大和孤身在外一人长大的不同吗? 床上的人脸色苍白,长相、身段、气度都很一般,沈嫣然抱起手,神情很是疑惑,“你就是李时意?” 这有什么可怀疑的?难不成还会有人冒充她这名不见经传的人不成? “是、是啊……”李时意懵了片刻,才想起要下床见礼。但是她才动,沈淮襄就从后头赶来了,叫她别动,同时朝无所适从的梅姑挥手,让她先出去。 “就是就是,有病在身就别动了,大家都是自己人……”沈嫣然就走过来,直接坐到她床边,拉着她的手上下看了一圈后又感叹道:“妹妹瞧着这般小,没想到这般勇义……” 她勇义什么了? 李时意抬眼去看已经在火边坐下的沈淮襄,他该不会是在他姐姐跟前胡说什么了吧?“郡主谬赞了……” 沈嫣然十八岁就嫁给文定公的幼子了,出嫁的时候,由朝廷颁旨,册封为□□郡主了。 “叫什么郡主啊,叫姐姐,莹莹都是这般叫我的。” 听到沈嫣然这么说,沈淮襄都忍不住看过来了。 李时意额头都要冒汗了,实在是叫不出口,“……莹莹?她在王府还……还乖吗?没惹什么麻烦吧?” “你是想问她在王府过得好不好吧?这有什么的,直接问就好了啊……” 李时意:“……” “如果我说她过得很好你想必也是不太相信的,不过应该也不坏,我母妃很喜欢她,时常将她带在身边,偶尔出门也会带着她,吃的用的也是够的,而且那边没有兵祸……嗯,应该是不坏的。” 这沈家姑娘,都是这般坦率的吗? 李时意向来也觉得自己行事坦荡无愧于心的,但是当着沈嫣然的面,竟然有种亏心的感觉,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是王妃娘娘抬爱了,莹莹能得安稳,是沈家的爱护,多谢……” “谢我干嘛?谢他去。”沈嫣然嘻嘻笑着,抬手指着沈淮襄。 后者两手抬着,手掌张开,安心取暖,仿佛没听见她们说的话。 但是沈嫣然不吃他这一套,“别装了,耳朵都长三分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时意就不得不有所表示了,朝沈淮襄说道:“多谢三公子……” 话还没完全落音,就被沈嫣然见鬼似的惊奇声音打断了,“三公子?你们成天出双入对的,还这般客气生分?” 什么出双入对! 李时意差点没给沈嫣然噎死,呛着说不出话来。 沈淮襄也不说话。 沈嫣然看看她,又看看沈淮襄,皱着眉道:“闹别扭了?” 算是吧……如果她够格的话。 沈淮襄算是默认了,可是李时意不敢默认,沈淮襄是王府的嫡三子,是沈嫣然的亲弟弟,他有爱答不理的底气和资本,但是她没有。 “郡主说笑了,三公子是不忍我丧命于叛军之手,才叫我以文书之身随军南下的,不是……人皆有不忍人有心……”不是她所说的那样的。 “是吗?”沈嫣然将信将疑。 “是。” “我不信。” “……”那你还问?! 李时意承认,自己过去很不喜欢与人虚与委蛇,但是今天她才发现,太过直白坦率的人也很不好招架。 沈嫣然脑回路一转,忽然问:“是不是他欺负你了?” 李时意吓得几乎惊叫出来,“没有!” 可沈嫣然显然是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去,老母亲似地叹了一声后说道:“我跟你说啊,这小子自小就是这个臭脾气,我跟他在洛都的那几年,他可没少欺负我……你想想啊,我是他姐,他都敢欺负!” “你胡说什么呢?”沈淮襄终于憋不住了,喊了一句冤,“当着面你就敢空口污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