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长又昏暗的小巷里,陈福生就站在正中间,朝着她微笑,胸口不断地往外流血,但是他好像没 有感觉到一样,一直朝她笑。 李时意站在原地,都哭傻了,可就是过不去,任她拼命挣扎,也过不去。 “福生!” 终于,她喊了出来,人也醒了。 两只手都被人牢牢握着,握着她的那双手纤长有力,掌心温热,连着她的手也暖暖的。她顺着那黑色菱形暗纹的袖子看去,却是一个很陌生又有些熟悉的脸。 她一时想不起来他叫什么了,“你是……” “可算是醒了,也不知道吃了什么力气那么大。”那人甩甩手,一副极度嫌弃的样子。 听到这个声音,李时意终于想起来了,“沈淮襄?!”那么好听的声音她还是第一次听见。 沈淮襄侧头看她,“你知道我?”如果没记错的话,那天他根本没有告诉她他叫什么吧? 知道,但是这个不重要! 李时意起来,一边穿鞋一边道:“你怎么在这儿?莹莹……我妹妹呢?” “你要找的不是叫什么‘福生’的吗?想起你妹妹了?” 这什么话啊? 李时意穿好了鞋子,就自己出去了。 外面,其实才刚天亮。 李莹已经从外面回来了,看起来像是忙了一夜,“姐,你醒了?” 李时意好像知道她出去干什么了,却突然问不出口来,“莹莹,福、福……” “人找到了吗?”沈淮襄从后面走来,大喇喇地问。 李时意整颗心都提了起来。 李莹看向李时意,嘴角眉尾都垂了下来,“找到了……” “他……” “我把他葬在父亲旁边了。”人是沈淮襄的人从尸体堆里翻出来的,她去辨认,确定之后就火速下葬了。 “葬了?你……”李时意一听,急了,抬脚就往外走。 李莹赶紧拦住她,“你干嘛去?” 李时意急火攻心,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你让开。” “不行,外面危险!”要不是有沈淮襄的人护送,她是万万不敢出去的。 “让开!” “姐!” “让她去吧。”沈淮襄抱着手,终于看不下去了。 “可是……” “我陪她去。” “……” 沈淮襄都这么说了,李莹自然没什么可反对的。 这最后一面,总要见见才能放下的。 县衙门口停着初见时的那辆马车,但是李时意却不想坐,抱着手臂就自己往前走,跟在后面出门的沈淮襄见了,翻了个白眼,自己上车了。 两匹同色的马驹拉着一辆高大的马车,慢悠悠地跟在一个人后面,只是街上寥落,没什么注意到这怪异的场面。 昨天夜里,虽然沈淮襄来得很快,但很多人家都被抢了,还杀了不少人。 跟李时意意料的不一样,那是一支从前线逃跑的军队,是王军。沈家在前线势如破竹,让很多王军将领都闻风丧胆,这支军队就是就对阵沈淮襄时临阵逃跑的。 按道理,他追都不用追的,但他就是追了过来。 他追到祈祥县的时候,城门都没关好,他的人就直接碾了进来。景江带着人在各处清扫残余,从刀口下救了不少人,他和景川直接去了县衙,翻文书的时候意外看到李时意的名字,忙叫人追问书吏的行踪,才知道她被关在牢里了,第二天火刑示众。 好不容易把人救出来了,结果一醒神她就疯了一样跑出去找人,要不是他反应快,昨晚上就被咬了。 还差点被抽了耳光。 昨天晚上她一直说梦话,他一时好奇就凑过去听,结果她抬手就打了过来,还越扑腾越厉害,他怕她掉下床来,只能压着。 现在一醒来,又吵着要出去,看什么陈福生,听她妹妹说,是她未及成亲的夫婿。若不是飞来横祸,他们早就成亲了。 沈淮襄靠着窗子,单手托腮,冷眼看着车外的人。 已经出城了,她还在固执地自己走。 沈淮襄没耐心了,对车辕上的景川道:“把她弄上来。”这么走,得走到什么时候? “是。”景川应了一声,驾车的侍卫把马车停下来,他就跳了下去,抓住李时意的胳膊,一施巧劲,将人抬上了车辕,接着从后面一推她的背,将她推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