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长,“姑娘勇义,救了一村的人,回去之后,境遇或许会大不相同。” 李时意觉得沈淮襄这个人有种神奇的能力,就是他说的每句话好像都很正常很在理,但就是能让听的人哪哪都不自在。 她勉强一笑,答道:“公子客气了,相信她们也都看到了,救人的是公子而非我。” 沈淮襄不置可否,放下帘子,飞驰而去。 即便是在这样的乱世洪流之中,在寻常百姓还在苦苦求存的时候,似他们这般位高权重的,一样可以活得潇洒肆意。 李时意在后面慢慢撵着,没多久就彻底看不到他们的影子了。 她有些好奇,陈王乃是一方诸侯,手握大权,手下不乏精兵猛将。如今天下大乱,他们又会如何抉择呢? 是逆大势而为,护主到底,还是趁乱起兵,裂土称帝? 这个问题,直到回到祈祥县了,李时意也没答案。 她先回了县衙,身上的衣服都没换。 她进县衙大门的时候,日头从西面照了过来,半座城市都隐藏在阴影里。县衙亦是如此,通往正堂的通道,有一半都是昏暗的。 她的心情,也跟着沉重了起来。 祈祥县的事情,对她来说真的太难了。 当初是事发突然,作为书吏的她不得不承担了一些事情,可是她从没想过要长期做下去,更没有想到,州府根本顾不上他们。 她刚进去坐下,方严和黄庆也跟着进来了。 二人皆是筋疲力尽的样子,垂头丧气,步伐沉重。见到李时意,精神才提振了些。 “书吏?你回来了啊?” “怎么样?州府那边怎么说?什么时候派人来?” 对上两个人期待的眼神,李时意有些于心不忍,但是这个时候,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如今 是多事之秋,州府暂时还顾不上我们这边。” “这……” 方严和黄庆惊疑相视,显然没料到会这样,一下子无法接受。 李时意暗暗给自己打气,告诉自己千万不能丧气,不然他们就更不知所措了,“夏收如何了?这几日可有何处被侵扰?” “夏收已经基本完成了,只是不敢晾晒,怕是不好储存。” 这是个问题啊。 “各村的防卫如何?” 黄庆坐在一边捶腿,“对付几个流窜的乱民尚可,毕竟只是乡野之人,老老实实一辈子。”要他们像支久经沙场的军队一般杀气腾腾是不可能的。 发霉了可不行。 “还是让大家分批晒一些吧。” “知道了。” 方严忧心忡忡的,“可是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啊?”县衙就他们三个人,坚持这十来天已经非常不容易了,这样大的强度,短时间内还能坚持,可是长时间呢? 长此以往,他们非得纷纷倒下不可。 这个问题,在回来的路上她就在想了,其实最好的办法就是重新找人手。 自古以来,皇权不下县,县下惟宗族,宗族皆自治,自治靠伦理,伦理靠乡绅。 大兴亦是如此。 按照律法,县衙设置的人员中,只有正七品的知县,正八品的县丞,正八品的县学教谕,从九品的主簿、典史、巡检六人是需要朝廷任命的,其余的都是有县令自己任命的,没有品级,如她担任的书吏,也称胥吏,以及负责缉捕的皂吏,管商税的税课大使等等杂职。 后来吏治混乱,朝廷于县级以下的地方掌控力度有些削减,主簿之类的职务也多由县令自己掌控。 当然,这些职位也多由地方三老族人担任。 县令掌控杂职人等,一靠权二靠钱三靠威严,尤其是前两者。可是她现在什么都没有,想要靠自己招人,是不可能的。 李时意想着,脑子一阵发疼。 要不,不管了吧?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就对李时意充满了吸引力。她知道,只要放弃了,她就再也不用这样日夜奔忙了,她只要守着李莹好好过日子就行了。 这是这些日子以来,她第一次产生这样的念头。 “这几日,大家虽提高了警惕,也没什么的损失,但时不时的侵扰,还是令大家终日惶惶。” 不管是不行的。 为了李知闻,她也不能随意放弃,否则他在九泉之下,也无法心安。 李时意脑子木木的,“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再解决之前,就辛苦两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