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

顾挽澜猛地从梦中惊醒，才发现竟是已经到了深夜。

她没有要丫鬟，所以至今房里没有人。

顾挽澜用手按了按额头，昏沉沉下了榻，替自己倒了一杯冷茶。

冰凉的茶水下肚，顾挽澜方觉自己头脑清明了几分，才开始回忆刚刚那个有些离谱的梦。

在梦中，朝廷派来的监军并非崔琼，她也没了身份暴露的危机，所以她大战后没有回京而是留在了长平关。

这个梦若只到这里，还可以说是她心之所想，可后面竟是还拉扯上了崔珏，说什么他过来寻友，当真是怎么看怎么离谱。

莫非是她不知何时竟也对他有了“夜有所梦”？

鸡皮疙瘩突然就起了一身，顾挽澜摇了摇头，猛地搓了搓手臂。虽说崔珏此人确实姿容俊秀，是为绝色，不过看起来身子骨却着实有些病弱，并不是她的菜，要按照她的喜好，她还是会更喜欢一些能骑马射箭的昂扬男儿。

不过……

脑海里突得就闪过一张脸，少年的脸上满是血污，衬得那双天生异瞳更加妖冶，他死死地盯着她，像是一只愤怒却被拔掉了爪牙的幼狼，声音粗哑。

“顾挽澜！你这个卑鄙的大夏人！”

“顾挽澜！你敢跑？！”

“顾挽澜！你就是个骗子！你没有心！”

喜欢与否，于她来说，向来便不是什么重要的东西。

顾挽澜起身，走到案桌旁，执起那只崔珏的手炉，用帕子细心又妥帖地擦了擦。

能达成所愿才是目的。

*

第二日一早，顾挽澜刚用过早饭，顾二夫人便派了身边婆子过来要她过去选几个得用的丫鬟。

顾挽澜便抱了手炉出门，途中还遇到了听了消息赶过来的大夫人戚容。

戚容总觉得亏欠这个女儿良多，想为她做点什么，但是这段时日，反而是女儿站在了她的面前替他们遮风挡雨，远比她要厉害得多。一时之间，戚容竟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女儿，只敢私下从顾乐欢处打听顾挽澜的消息。

今日得知顾二夫人带了牙婆入府，想着定是为顾挽澜找人的，于此道，自己或许可以帮衬一二，戚容便连忙赶了过来，却也不敢太亲近恐惹了顾挽澜厌烦。

隔了半臂的距离，戚容小心翼翼开口，“挽澜，心底可是有想要的人？若是没有母亲可以帮你把关一二。”

顾挽澜只想让天璇过个明面来到自己身边，对其他的人并不在意，冲戚容笑了笑，“那便劳烦夫人了。”

戚容面色一喜，“不麻烦，不麻烦，母亲定会帮你挑到可心人。”

说做便做，接下来选人基本便是戚容在一个个细细盘问，从家里状况到身体情况，个个不落，替顾挽澜选了三个丫鬟和四个粗扫婆子。

顾挽澜见戚容一个个问得嘴巴发干还要继续，便上前递了一盏茶，轻笑出声，“够了、够了，夫人，这些便很够了。”

戚容却是少见地露出了娇蛮一面，一双眼斥了过来，“这些怎么够，你可是我们护国公嫡女，其他寻常小娘子有的，你要比她们更有！”

顾挽澜噗嗤一声笑开了，“那日后我出门，夫人找两个壮汉给我开道，另外左右一侧各备十名貌美侍女替我送行可好？”

戚容想了片刻，一本正经摇头，“壮汉不可，损了我儿气质，该是找两貌美郎君。”

顾挽澜笑得抹眼泪，“也行，日后我若要风光出门便劳烦夫人这般替我备下了。”

“不过如今……”

顾挽澜一双眼又在人群里扫了扫，伸手便点了人群里的天璇，“便再多一个她吧，看起来顺眼。”

戚容拗不过顾挽澜，也知如今院里人多顾挽澜管起来可能也有些麻烦，便最后应了她。

顾二夫人一直没有说话，神情恹恹，看到顾挽澜和戚容挑好了人，这才上前，递了数张帖子，“挽澜，府里准备给你大办一场认亲宴，老夫人应当和你说过了，你若有在西京城里的朋友，也可以邀请前来玩一玩。”

“劳烦二叔母了。”

顾挽澜接过帖子，又看了看顾二夫人眼底明显的青黑之色，慢条斯理道，“二叔母虽是要操持家务，可也要注意休息啊。”

顾二夫人浑身一抖，看着顾挽澜嗫嚅半晌，终是苍白着脸，低下头，“二叔母无事。这边既然事了，那我便先带牙婆去签契。”

看着顾二夫人近似落荒而逃的背影，顾挽澜眯了眯眼。

“挽澜，这些新进府的人也还要调教，母亲带她们去学下府里的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