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兄便以你我之名去退婚。无论结果如何,不能让你再受委屈,我早知,崔女之名四娘不在意,到时一切骂名惩戒,我愿替四娘承担。” 崔姝怔然道:“阿兄不是说过,要以博陵崔氏门楣清名为重。” 崔珣凌凌然一笑道:“这些该是崔氏郎君的责任,女郎不比郎君,一生都受族中供养,四娘是女郎,虽承族中教养数十年,却也要有自己的人生,既然会嫁人,便去另搏一番天地,况且族中恩情,父母生养之恩,四娘在七年前就已经还清。” 他仰首望向窗扉外的院子,原本廊下金笼里望着一只黄雀,是他一日闲来无聊捕来逗她开心的,但始终兽性未脱,每每都要以头撞笼,惹得他与奚朝头痛不已,二人曾耳语商量是否要放了,她伏在他的肩上,仿佛示弱模样,实际上却抚弄着他的耳鬓,自己才是那个顺从的人。 后来她说再观察一段日子,那只黄雀便一直由奚朝照顾。 四下无人的时候,或者是暗夜黑暗能够遮挡住一切的时候,奚朝守夜伏在榻侧,他与她便一起坐在那里,借着月光看廊下金笼里来回蹦跳的黄雀。 她会托着他的头亲吻他,会调笑他的木然与羞乏。 那是零丁族女子的娇态与大胆。 此时廊下的金笼里已经空无一物,奚朝走了,她走之前得知了一切,也未曾发怒,只是确实与他决裂了。 他知道自己,足够的卑劣,懦弱,承情与人未曾允诺,既放不下心中的担子,又舍不得挚爱。 阿父的威胁的话还在耳边回荡:“零丁族余孽想活,三郎就得有舍,万事利字开头,博陵崔氏从不白做嫁衣。” 崔珣知道,哪怕阿父和二房族老不下手,只是透露奚朝零丁族身份,便是灭顶之灾,大内清剿之人蜂拥而至,奚朝小命难保。 他无力保她,更不能与崔氏为敌。 以前总以为,只要足够顺从,听族中安排,便能保全四娘和奚朝。 他并不在意自己和四娘嫁娶之事,只求活命而已,若是顺遂一些,便更好了。 一切只是族中控制他的砝码罢了。一旦涉及崔氏利益,他和四娘都能被牺牲掉,更何况一个乱臣贼子之女。 奚朝的命受了威胁,他活着,那些人以她的命作为筹码,不过是想从他身上攫取一些什么,他无所谓,他死了,那些人也不会留她。 四娘也一样,甚至比他还不如,她是女子,一旦夫家与崔氏无利,便会被舍弃,哪怕嫁与东宫也一样,始终被族中控制咽喉与命运。 他想,既然他要改变,何不让四娘过得舒坦一些,让她称意一些。 敛眉打断思绪,崔珣见四娘发愣,虽然心中不忍,还是开口劝慰道:“昨日得信,还是未寻到谢七踪迹,不过圣人已派金吾卫去探,等他回长安,阿兄便去探望,应当是无事,四娘也别挂怀。” 崔姝摇摇头,面对这样的阿兄,到底生出一些难受来,以前阿兄逼她遵家训,守族规,她心中厌烦痛苦,如今阿兄这番模样,想要追权逐利,她心痛难忍。 二人又如同幼时,她记得在定州的时候,每次从圣坛下来,阿兄就抱着她,一手拈着桂花糕给她吃,一手去拍她的背哄她睡觉,那时阿兄说,一定会保护好她。 奚朝姐姐在一旁给她清理伤口,给她唱童谣。 这么多年过去了,挨了这么多鞭子,受了这么多禁闭,她以为阿兄屈从了,忘记了,没想到他还记得。 她记得有一次,她又去捉蛇,崔府三房的堂弟有一个私园,里面养了很多猛兽,她偷偷过去带了一条青蛇出来,被阿父发现打的好惨。 那时阿兄便伏趴在她身上替她挨鞭子,阿父让仆妇拉开阿兄,一边亲自执鞭一边问她可知道错。 她倔,只哭喊着自己太饿,却惹得阿父大怒,藤鞭夹带着风啸而来,抽得她很快失去了意识。 记得那时一旁的阿兄哭的好厉害,抱着阿父的腿起誓,说愿意听话,一切听从族中安排,只求别再打她了。 从那时起,阿兄就变了,变得温文尔雅,一言一行都守着崔氏的家规家训来。 崔姝挨打也少了。她知道,阿兄一定放弃了一些什么。 事到如今,她多想告诉阿兄自己绑了谢珂于,却又怕一旦事发,他被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