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时候,她怀里抱了一只棕色的獒犬幼崽,或许是因为离开了母犬的缘故,在崔姝怀里撒娇,喉中发出稚嫩的呜叫声。 她双手托着幼犬的前蹄腋窝,细细的端详,幼崽紧张一般夹紧了尾巴,圆润漆黑的一双墨般的眼睛湿漉漉的,还伸出细嫩的舌头添了崔姝的手面。 是谢柯至送来的,圣人这段时日总是在遛他,前段时日去了北封,现下刚从西江回来。 所以给她带了这西江大獒。 她和谢柯至有些狐朋狗友的意思,二人自幼相熟,她的喜好他一清二楚,他内里是什么人,她也看的明白。 所以从未生情,更不会做他想。 一旁的仆妇垂头要接过犬崽,崔姝没有理会,仍旧将那只幼犬抱进了怀中。 十几日未见谢珂于,她心底到底是惦念的。 不过更让她凝神的是汉王府和大内最近的动作。 临安郡王离京去都已有两月,至今未归,汝南枰赛已经结束,郡王不曾回程,更不曾有只言片语传回,汉王派了人去查,有着王府标识的马车竟然在北齐与南厨交界处失踪。 此事惊动了玉阙,圣人震怒,下令严查,务必找到郡王。 金吾卫办事一向效率极高,她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应对。 谢柯于从长安出发前,唯一的变数就是崔府托人提了姻亲之事。 汉王此人,表面上云淡风轻,内里应该已经在查她了。 崔姝回了府中,将獒犬暂放在了阿兄的浮玉居,等着后日陈叟来,便带去别院去。 他两日前便已经从定州归来,回到府中述情禀报后就回了别院。 崔姝在书房找到的阿兄,他面色平静,正托着一宝册看,见她进来,招手让她近身。 崔姝缓步走过去,接过那书册相看,发现正是阿父上折的拓本,请求圣人封叔父崔士约为防城都督,以示天恩。 她觉得这拓本册如烫手山芋,将之置于桌面,低声道:“阿兄观瞻这些做什么?” 崔珣搭眉,曲了指节,在红木桌面上扣了扣,发出低沉的声响来,他道:“成家立业,崔王联姻,避世良久,我也该到了出世之时,此前只是挂名光禄卿,现在也该想想求名之举。” 崔姝垂眸,沉声道:“是阿兄想,还是博陵崔氏想?” 她近乎控制不住怒意,到底顾忌房外无处不在的仆妇和近侍,咬牙道:“星闱复杂,人心难测,阿兄何必火上烹油,非要往那里去?” 她指着拓本,语气已经冷凝下来:“阿父这是逼权,叔父虽有功绩,但笠政强毅,百姓畏惧,人盛必有衰,物生须有死,崔氏已经极盛,正该是自退之时,阿兄何必再去火架上炙烤。” 崔珣摆首,呓语道:“刀俎鱼肉,若想不为人驱使,就得成为提刀之人,四娘不必劝我。” 崔氏二房门庭,他也要去博战一番,才能摆脱族老控制。 奚朝此去,对他不是毫无影响。 崔姝皱眉,但已不再相劝,她知阿兄心中难忍,也没有立场去责怪他,正如他说,他们尚且身处囚笼,私心情爱都是奢望。 她不甘心,所以卑劣的掳走了谢七,枉顾他的意愿将他困住,妄想他爱上自己。阿兄则是强留尚且留不住,只能独自叹息哀鸣。 崔姝敛眉执了茶壶,给二人添置茶水,她道:“族中上请了什么职位给阿兄?” 崔珣淡笑,玉指接过茶盏道:“并非承族中上请,我自上请陛下,任司寇卿一职,苍鹰下狱吏,獬豸饰刑官,也算天子近臣。” 她点点头,到底有些忧心忡忡:“阿兄违背族中意愿,恐族老生恼,且典狱之地,腥残酷吏,阿兄怕是艰忍。” 崔珣笑笑,不在意道:“左右圣人不过是要我的态度与忠心,司寇掌邦禁,诘奸慝,刑□□,帝亲临问,酷刑之事,自然有下属官。至于族中态度,阿父诘问,我自有应对。” 他温润声音对崔姝说:“此举对二房有利无害,阿父心中亦是清楚。四娘不必为此忧心。” 他拍了拍崔姝的肩膀,扯出一抹强笑来:“怪阿兄醒悟的晚,只盼着四娘你慢一些长大就好了,等着阿兄执权,你想嫁谁便嫁谁,不必被族中意愿掣肘。” 崔姝低头,整理了复杂的心绪,才抬头不甚在意对崔珣道:“四娘虽然是女子,但是也知不能全然仰赖他人而活,我自己想要什么,便会去争取,所以阿兄不必自责,更将我当成自己的责任。” 崔珣叹道:“可惜世间对女子不公良久矣。崔谢婚事已是板上钉钉,我知你钟意之人并不是琅琊郡王,四娘,待你及笄,不管阿父族中如何想,你若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