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柯至命令宫人取出一只精巧的笼子。上有黑布相覆,看不清到底是什么东西,他自顾自道:“我此次去直州办事,那处多丘陵山地,所以此物颇多,想着你会喜欢。” 崔姝也有些好奇,他知晓她的喜好,所以每次准备的东西都很得她的喜爱。 他掀开黑色帏布,里面赫然是一只紫褐色的小蛇,不过十来寸长,在笼子里正蜷缩扭曲,乍见日光,吐着蛇信,摆出攻击的模样。 崔姝见它眼睛颇大,颊部略凹。背面紫褐色,头背及两侧有对称的绿褐色纵纹,向后方延伸,腹麟完整,露出点点兴趣来,她盯着蛇笼走了一圈,细问道:“是直州的特色蛇种?有无毒?” 看样子与蝰蛇相像,倒是她一直想弄的。只可惜府中连细犬都不让她养,更何况这阴寒之物。 崔姝喜爱蛇类,觉得熟稔,更爱训蛇,若是毒蛇一类,便更觉得有意思,她幼时见过零丁族人养这玩意儿,也饲养过一些时日。 谢珂至见她已然伸手逗弄,笼中蛇嗅到生人气息,正在发怒,躬身作势攻击,忙道:“名唤紫砂蛇,当地捕蛇人说最大也就二十寸长,无毒蛇,蛇牙都让人拔了。” 眼见着崔姝示意宫人开笼,就要上手去拿,他环视左右,慌忙扯住她的手低声道:“姑奶奶,立雪园人多眼杂,让人看见你名声还要不要了?” 崔姝垂下手,眼角微耷,不再说话,一副落寞模样,谢柯至无奈叹气,安慰道:“好了,我派宫人给你送到别院去?无人时你再玩?” 崔姝道谢,还是不怎么开怀模样,谢珂至眉角微跳,也觉得她太可怜了些,于是一手拽着她的衣袖,一手嫌弃的提着蛇笼,牵着她去了君子池旁一棵梅树后,那树枝繁叶茂,正好可以遮挡住不少人的视线。 不知身后有人好奇尾随。 谢柯至将蛇笼递给她,见她利落将笼打开,上手就去握七寸处,那紫砂还想挣扎,身躯在不断地扭动,几乎整个蛇身都成了麻花,崔姝手上用力,屏息掐住要害处,直到它不敢再对她吐信,方才罢手。 瞥一眼一旁的谢柯至,早就离她有三丈远,崔姝力量放缓,另一只手去捉蛇尾,让它盘在自己细细的手臂上,它一旦得了自由,竟然想着朝她的手臂纠缠,并狠狠去咬她的臂肉。 崔姝笑了笑,笑它自不量力。 这一抹笑可比方才宴席上真实的多,可惜赵珂至不觉得漂亮,只觉得心抖。 可惜被拔了齿牙,崔姝再次扯过,将它掼在地面上,直摔的小蛇头昏眼花,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将将艰难将蛇腹翻过。却又被少女抓在手上百般的逗弄。 甚至被掰开了蛇口,牙床也被细嫩的手指摁压过。 不过三刻钟就彻底乖顺下来,缠在崔姝手臂上伏趴,不敢再随意用力,更不敢做出攻击姿态,崔姝这一连串的动作看得一旁的赵珂至手抖。 他以为她玩够了,将手中的笼子递给她,示意她将蛇装进去,却见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将衣袖放下,将那条紫砂蛇拢在其中。他顿时瞠目道:“你这也太大胆了!” 崔姝笑着靠近他,还伸出左臂在他面前晃动,赵珂至不敢动,他怕蛇虫蚁兽,也畏惧崔姝,有时觉得她颇可怜,但她欺负人时,又觉得颇可恶。 谢珂至后退,崔姝偏偏靠近他,逼着他唤自己姨母,仿佛小时候牵着地厌吓唬比自己高一头的男孩子,直让他哭的涕泗横流着喊姨母才罢休。 二人一人躲,一人追,猛然身后有声音传来:“五郎,四娘子。” 声音婉转动听,宛如黄鹂歌唱。崔姝挑眉回首,正是郑女。便不再与谢吓唬谢珂至,行执手礼微笑道:“九娘子。” 郑钰含笑还礼道:“方才在此处观菡萏初放,见四娘与五郎在此处说笑,十分好奇,多有打扰了。” 谢珂至正想脱身,见郑九娘在此,于是颔首道:“九娘,你与四娘相谈,前院我还有事,便先作别。” 几人道别,郑钰见谢珂至离开,又观周围无人,才卸下面上虚假的笑意,看着崔姝那张无懈可击的面颊,便十分痛恨,讽刺道:“崔姝,四下无人,你还装与谁看?” 崔姝转身,见她雪白的面庞因情绪激动而惹上一层红,胸脯起伏,眉眼也不似平日那般如同鹿瞳,倒是将心中的痛恨表达的一清二楚。崔姝咧嘴道:“九娘,你不来寻我,我倒要去寻你。” 郑钰后退几步,心中惊慌,却还是嘴硬道:“平阳诗会,你抢我头名还不算,又要寻我作甚?” 崔姝凉薄的笑笑,看她仍旧冥顽不灵,好心点破道:“崔为文宗,世禅雕龙,不是我的诗文胜过你,而是郑氏门阀不如人。但你不该羞辱我,让人以为崔郑不和,惹得我阿父怪我。” 郑钰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