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霄这才明白过来,沈寒山这是要正儿八经地审查此案。他朝着门外的侍卫摆摆手,赶忙让人抬尸体去了。 他看了眼霎时抖得跟筛糠似的方海,默默叹了口气。这么一尊大佛在此,他就是想帮方海,也是无能为力了。 也不知道方海究竟隐瞒了什么? 而趁着尸体还未抬过来,沈寒山又从宋霄手里将那装药的小瓶拿了过来,仔细端详起来。 “这罐子,便是在她屋子里搜出来的?”沈寒山看向玉锁。 方海咽了口唾沫,艰难点头:“是。” 沈寒山手里的是个精巧细致的葫芦瓶,也就比他的拇指大了一圈而已。 “既然玉锁姑娘认了罪,不妨说说这下的是何毒?” 玉锁眼里染上迷茫,下意识看向卞宁宁。可又想到自己辜负了卞宁宁的信任,认了罪,只能垂下头弱弱地说道:“我不知道,郑掌柜给我什么,我就拿什么。” “你不知道?你若是都不知道是何毒药,又如何知道要多少分量才能将人毒杀?”卞宁宁默了许久,开口质问道,对玉锁随口认罪的行为有些不忿。 “我……”玉锁自然答不出来。 郑掌柜坐在一旁,赶忙气哼哼地说道:“你找我要的分明就是石焦散,我还警告过你,此乃毒药,区区五钱,就能要了一条性命!” “我让你说话了吗?” 沈寒山目带寒光,扫了郑掌柜一眼。只这一眼,就让郑掌柜当即闭了嘴,却悻悻不平,跺了跺手里的拐杖。 宋霄又问玉锁:“郑掌柜所说的,可是事实?” 玉锁依旧垂着头,说了声:“是。” 卞宁宁看着她颓败凄惨的模样,叹了口气。事到如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玉锁这是在用她的方式保护自己在意的人,她不知道这其中是否有她,但一定是有那个人的。 她看向愣着发神的方海。 方海并不在意方秋卉,更没必要与一个婢女过不去,那他如此处心积虑地谋划,所求为何,已是呼之欲出了。 可玉锁不知,她这番行事,根本就是徒劳。 “宋知府审案的方式还真是特别,这番话倒更像是串供,逼人招认。”她一开口,就是丝毫不留情面的讽刺,直剌剌地刺向宋霄心口。 宋霄本就因沈寒山刚才说他愚蠢而有些不安愤怒,现下听一个啥也不是的小女子这般说,心里的火就压不住了。 审案他确实不在行,那收拾一两个没有眼色的女人都不成吗? “你这贱妇胡说八道些什么?!”他用力猛拍了下桌案,一声巨响也没掩盖住他的声音。 “贱妇?” 卞宁宁都还未来得及反应,沈寒山却先一步开了口。 宋霄转头,却见沈寒山的面色冰冷到了极点,眼底隐隐含着难以言说的狠戾。 这实在不该是温润如玉的太子少傅该有的眼神。 宋霄心头猛跳,心道难道自己又说错话了? 而沈寒山与卞宁宁的视线相撞,见她微微摇了摇头,沉默了半晌过后,才终是压下心里的怒火,说道:“你若再口不择言,就自去领三十板吧。本少傅最见不得口舌污秽之人。” 宋霄又是一阵点头,惧怕过后,只觉今日实在是倒霉透顶,这太子少傅也是喜怒无常、捉摸不透。 而派去抬尸体的侍卫也终于回来了。 两名侍卫用草席托着尸体,上面覆着白布,轻手放在正厅地上,又轻脚走了出去。 白布有些短,甚至盖不住那双苍白的脚。脚上未着鞋履,裸露在外。 卞宁宁心头涌上一阵悲楚。 明明是两三日前才见过的人,如今却这般死气沉沉地躺在这里,任人摆布。 “府衙的仵作呢?”沈寒山已站起身,走到尸体旁。 宋霄急忙跟上前,回答道:“我这就派人就叫。” 可沈寒山却是将他拦了下来:“一来一回又是一个时辰,浪费时间。” 说完,他朝卞宁宁看了一眼。 卞宁宁意会,也走到尸体旁边,柔声说道:“沈少傅,小女子会验尸,不如让我试试吧。” 宋霄诧异地看着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女子方才说了什么。她说自己会验尸?他甚至怀疑她是否见过尸体。 而方海站在他的侧后方,也是一个劲地摇头,他便装作没瞧见。方海心里着急,竟然上前一步拉了拉他的袖子,令他心里烦躁得紧。 他甩开袖子,憋着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