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卫挠了挠头,有些忐忑地说道:“林仵作昨日告假回乡探亲了,要一月后才回。” “徐仵作呢?” “徐仵作今早突感风寒,也告假了。”侍卫的声音越发小了,似有些心虚。 其实这徐仵作是昨夜喝了大酒,今早躲懒让他打个掩护。其实从前也时常出现这种情况,也没出过什么岔子,即便要出勤验尸,也是要走流程的。谁知道今早这疯妇却将尸体硬是搬到了大理寺门口。 这叶大人不过上任两月,这侍卫还摸不清他的脾性,只见他平日里皆是温和斯文的模样,便大着胆子替徐仵作扯了个谎。 侍卫把头埋得低低的,心里盘算着待那徐老头回来,定要让他请自己去云香楼好好搓一顿。 叶辰安听罢,只深深看了那侍卫一眼,却也并未多言。他忖度了片刻,竟是撩起袖子亲手去验那女童的尸体。 可他还未触到尸身,一直躲在卞宁宁身后的疯妇却突然一个箭步蹿上前,双手大张将叶辰安挡在身前,不许他碰那幼女。 侍卫见状都倒吸一口凉气,生怕那疯妇伤了叶大人,连忙上前将她制住。 可叶辰安却出声阻拦道:“无妨。” “这位大娘,我不是坏人,只有让我验了她的尸身,才能还原真相。若她真是为人所害,我定会将凶手绳之以法。” 妇人双眼噙泪,瘪着嘴却不说话,只不住摇头。 叶辰安无奈,心道大概真的只能让人将她拉开来才能好好验尸了。他正欲吩咐,却见那妇人将站在一旁的卞宁宁拉了过来。 “莺歌……” 妇人指了指地上躺着的幼女,朝着卞宁宁颤声说道:“你来……” 卞宁宁却怔住了。不知为何,她对这妇人并不讨厌,甚至对她十分同情,只觉这妇人或许并非如旁人所说那般不堪。 “娘子的意思是让我来验?” 妇人郑重地点点头,这模样竟瞧不出丝毫痴傻之相,仿佛真的只是个护犊的母亲。 叶辰安轻摇摇头,却没有半分不耐,只躬下身与妇人解释道:“大娘,这位姑娘如何会验尸呢?不可为难于她。” 卞宁宁回首看向叶辰安,对他这番作态似有些诧异。倒是许久未见身居高位却依旧如此和善谦逊之人了。 “我会的,我会验尸。” 卞宁宁眨着一双澄亮亮的眸子,不卑不亢,如实答道。 “小女子余青竹,恰巧我父母从前皆是仵作,我便也习了验尸之术。既然这位娘子现下只认我,不如叶大人就让我验验吧。” “若是大人不放心,便可在一旁看着,若我有任何不妥之举或错处,您可以随时发落我。” 叶辰安看着面前这抹天青色身影,亭亭玉立如出水青荷。这样的女子,竟会验尸? 虽心中有疑,但他看了眼一旁紧紧护着幼女的妇人,却也终是点了点头,拱手朝卞宁宁说道:“那便有劳青竹姑娘了。” 卞宁宁微微颔首,便撩起袖子准备验尸。 叶辰安见此,却突然阻拦道:“青竹姑娘,此处人多眼杂,还是进大理寺再验更为妥当。” 卞宁宁余光瞥过周围的看客,便见众人皆望着她,她这才意识到当众撩袖有些失礼。 “好,那便由我将这孩子抱进去,其他的就劳烦大人了。” 卞宁宁说完便俯身将幼女抱了起来,而那妇人也上前帮忙托着幼女的身子,与卞宁宁一同随侍卫进了大理寺内。 叶辰安吩咐人遣散了围观众人,命人将那幼女的父亲也押了进去。 卞宁宁将幼女的尸身放置在验尸房中的木床上,这才开始褪那幼女穿的衣衫。可待那幼女的衣衫尽数被褪下后,眼前的场景却是让卞宁宁心中一痛,犹如一记闷拳打在了她心上。 只见幼小枯瘦的身子上满是青紫的淤色,胸腹、手脚上更是横亘着无数条经年日久的疤痕,好似一条条嗜血的蛭虫贪婪地将这具小小的身子侵占,些许疤痕边缘更是泛着殷红色,往外渗着白色的脓液,令人触目心惊。 纵是经手过无数命案的叶辰安,也不禁斥了句何其毒也! 卞宁宁站在木床边,回想着方才在她触碰到这幼女身体之时,听到的那阵银铃般的声音,好似滴落在黛瓦上的雨水,清脆宛转。 “蛮娘是世上最好的人。” “是莺歌没用,护不住自己,更护不住蛮娘。” “愿菩萨保佑蛮娘再不受欺负,让我爹永堕地狱!” 短短几句话,却在卞宁宁脑海中久久挥之不去,许久不曾被唤起的记忆再次涌入她的脑海,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