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1 / 2)

我确实对芙灵动过杀意。

在我来到净山的时候,我血液中便好似有什么在叫嚣汹涌着。

我那久未出鞘的本命刀甚至开始躁动起来。

我看到了那一片在细雨微光中静静盛开的月下白。

看上去那样洁白美丽。

穿过那一片月下白,再往上走一段路便到了山顶。

此处已经距离芙灵的居所不远,我站在这里甚至能隐约嗅到芙灵身上溢出的若有若无的仙气。

在我鼻尖上显得格外刺鼻。

虽然我是来摘几朵花的,但顺带着解决一个芙灵好像也没有什么不可以。

如今的我若想要解决一个芙灵实在很容易。

何老二那次是恰巧碰到了我最虚弱的时候。

现在的我有太多方法能叫芙灵消失得悄无声息,且谁也无法怀疑到我头上。

我的杀意是如此强烈,与我结下契约的本命法器已然忍耐不住自动出现在了我掌心。

那是一柄双刃刀,它天生无柄,是纯粹用以杀戮的凶器,握住它时伤人亦会伤己。

曾经我用来做本命法器的灵石被长老用来给芙灵做法器,我筑基后师父打开了宝阁为我挑选了一次本命法器。那些阁内的宝剑都不愿靠近我,只有这无柄的刀愿意被我握住。

于是我便选择了它。

它是把好刀,只是脾气有些暴躁。

封尘了十年的刀被拔出的一瞬间泛起了锐利的血色光芒,那股压抑依旧煞气爆发出来吓走林中不少鸟雀。

我轻轻摩挲了一下刀背。

隔着一大片月下白我看向了不远处的山顶。冰冷的细雨让我心中思绪越发冰冷了起来。

手心被割破流下的鲜血让刀兴奋地战栗起来。

我举刀,刀上血光汇聚,但忽而我动作一顿,停了下来。

几朵月下白被方才的刀气拦腰斩落。

低头,顺着我指尖流下的鲜血汇聚的血泊里,一条清透柔软的鲛纱落在上面,鲜血落在其上便滑落下来,不会留下一点污痕。

这是南海鲛人织了百年才有一寸的月影纱。它看似轻薄,实则柔韧无比。

这是曾经的某个生辰,师父送我做刀柄用的。

我的刀虽伤人伤己,但鲜血会让它更锋利逼人。

我并不在乎被割伤流失的这一点血。

所以这东西在我看来实在鸡肋。

我拾起地上那条鲛纱。

原来师父还曾送过我这样的东西。

细雨中,我拿着那条鲛纱思索了一会儿才想起。

师父送给我的时候莫约还说过些要我爱惜自身的话。

我不自觉想起从前在仙门的那段日子。

我竟有些怀念。

沉默了片刻。

我再度举起我的刀,刀光一闪。

我捡起地上那几朵开的最好的月下白。

我收回了我的本命刀,它十分不情愿,甚至恶狠狠将我的手划伤了一个口子。

我没管它,只再次将它强行收回。

做出这个决定后,我心中一时轻松许多。

有一瞬间我确实相信了师父的话。

我以为只要我想,我就能做一个好人。

我那时不明白,早在我妖魔真身于仙门暴露的那一刻起,我其实就再也没有了别的选择。

*

我曾以为,师父是真的信我不会变成一个很坏的人。

那年审讯厅上,所有人都以为是我害得芙灵。

是他将我救出。

此后很久,我一直都在努力做一个合格的徒弟,做他心中期望我成为的那种好人。

若非后来我被发现其实是妖魔,或许,如今仙界都也当同对待芙灵一样对我的良善贤淑赞不绝口。

但命运如此戏剧,没给我更多选择。

不过,我以为它或许也没太亏待我,因为我还有师父是站在我这边的。

自净山回来之后,我一到家就见了师父。

便是我也不由有些尴尬。

此前我还信誓旦旦说我一定会好好在屋里禁闭,结果刚一出去就被他抓着了。

他实在比我想象得要回得早。我按理说不会被他发现的。

我见他眉宇间隐约有些怒色,我正想解释我刚离开了一会儿且出门也并没有捣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