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蓟是凌萝的幼弟,初六那日到的锦州。 凌萝跟程烨的婚事最终定在了八月,在凌萝的生辰之后,凌蓟这次跟着凌家表舅母来锦州,就是为的这事。 当然,本来凌家表舅母没打算带凌蓟过来,是他非缠磨着要来,说上次傅瑶去松州时他刚好在学院里错过了——所以这次一定要跟来,他甚至扬言说他不回凌家就待在锦州等八月凌萝出嫁了他从锦州送嫁——其实他就是想逃避进学而已。 他本以为到了锦州远离了父母就不用读书,奈何左棐一句话,他还是得去锦州的书院进学——凌家表舅母对于左棐出手管教十分乐见其成,跟程家匆忙商议完毕就把凌蓟留在了锦州,不给他一点反悔的机会。 凌家以前也在锦州为官,凌蓟从小跟着凌萝混迹左家,傅瑶两个表兄年纪比他们仨大许多,凌萝跟凌蓟年岁有差但是加了一个傅瑶在中间刚好,因此三人倒是一直相处融洽。 不过凌萝跟傅瑶都不怕左棐,凌蓟怕左棐,亲戚家的孩子里男孩儿都怕左棐,所以左棐说要凌蓟去书院,凌蓟也不敢说不去。 傅瑶知道左棐将凌蓟打发去书院一是为了他的学业着想,二则是为了避免傅瑶跟徐励的情况被凌蓟发现端倪——不是不相信亲戚,只是这种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左棐跟阮如连左肃和左聿都没打算告知。 无论如何,正是年少厌学的凌蓟对即将要入学的锦州书院十分怨怼,如今又遇到那几个人背后说傅瑶闲话,的确是有些迁怒的意思。 他缠磨着傅瑶跟阮如说情,好不容易左棐才松口说十五之后方送他去书院,因为之后“暗无天日”的日子在等着他,这几日他躲着左棐疯玩——听说傅瑶要去赏花,也要跟着来,奈何傅瑶去的地方都是女子,他虽然年幼但也到了男女有别的年纪,傅瑶不好将他带在身边,他自己很有想法,去找了程烨带他。 程烨婚期在即,本不打算来这种场合,但是凌蓟想来,只好舍命陪他了。 傅瑶知道程烨会看着凌蓟便也不担心,她今日来此地倒真的不是为了相亲,她虽然不是左棐的女儿、左棐没有女儿——左棐是锦州的知州,官职在那儿,左家的女眷总要适时出席一些场合以免与地方的百姓过于疏离,这种只有年轻女子参加场合阮如不适合来,那自然只能是傅瑶来了。 以前傅瑶不来,可以用年纪小做理由,但如今她已经及笄,她能做的,也应该试着去做。 她来这里不是为了相亲,是为了表示左家的态度,表示左家愿意融入锦州的意思。 知州是一州之父母官,但是锦州这地界,左棐的官并不是最大的,也还是有其他的、比左棐品阶高的官员家的子女或者是之前位高权重如今赋闲在家的官员家的后辈到场,不过大家都自恃身份,倒也没人会刻意针对谁。 再说了,毕竟是相亲宴,这种场合咄咄逼人败坏的也不过是自己乃至自家的名声,大多数人还是有分寸的。 傅瑶没来之前便已经预感到了这“盛会”的无聊,只是没想到能够这般无聊。 桃花灼灼春风沉醉,的确是适合出游的日子,奈何再好的风景,只要人一多,便变成熙熙攘攘,失了许多看头。 傅瑶今日过得实在是百无聊赖。 百无聊赖地跟各家女眷见面,百无聊赖地说些无关痛痒的闲话,百无聊赖地赏了一会花,百无聊赖地听了一会别人抚的琴,百无聊赖地跟人品评了一下两边的诗话,傅瑶便有些倦了,让人拿了根竿子过来,坐到钓鱼台边,钓鱼倒也不是为了鱼,只不过钓鱼需要静心,这样便找了借口不言语。 她这边不想说话,别人倒也识趣不来打扰她,只不过她不说,安静下来之后,别人压低了的声音还是时不时被风送到她耳边。 傅瑶没有刻意去听,就当作是耳旁风过尔,不过有那么几句还是像长了脚一般非要钻进她耳朵里,好像……是在说徐励? 女子大多矜持,不会过于明目张胆打量议论男子,不过是小声的话语—— “我好像看到徐秀才了。” 傅瑶微微呆住,随后轻笑着摇头——徐励应该不会来这样的场合才对,想来那女子是看错了,或者是说的不是徐励? “真的?在哪儿呢?” 傅瑶叹气,心说不用找了,徐励根本没来。 “在那儿呢——” “哪?” “就对面,衣着最特别的那一个。” 傅瑶本不想理会,听到这样的话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便看到了对面沿着堤岸走着的徐励。 这种场合,哪一个不是好好捯饬一下自己,不说锦衣华服,至少也是颜色鲜丽,哪像徐励,哪怕是这种场合,还是一身不合时宜——反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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