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偶有几声腔调婉转的叫卖声传进来。 鼻尖,萦绕着周熠身上混着清冽酒香的檀木味道。 晏晏脑中一片广袤荒原。 唯有沉默。 “还有一事,亦怕郡主误会。项王世子和沈溦所提起的那位故人,与郡主的确有几分相似,但也只有几分而已。沈溦说的话,我希望郡主不要放在心上,对那位故人,早在六年前,我对她就已没有任何感情。” 是……是么。 如此,倒也好。 晏晏嘴角扬起一抹笑,笑意却浮着,走不进眼底。 “我相信侯爷。” 周熠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她,她轻描淡写的回应就像一根刺,扎得他生疼。 疼到,连说出那些绝情又难听的话的愧疚,都能被磨灭。 当晚,周熠直接让淡茜找一床被子送给他,晏晏没有阻拦,亦不敢。 他的脸色不单是冷,还外露着随时会拔剑的凶狠。 整院丫鬟在这种威慑下,连大气都不敢出,都怕动辄得咎。 晏晏也不例外。 直到翌日周熠离府上朝,众人才稍敢展颜。 今日阜都上空又聚满欲垂的云,只要抬头看,就能预感到连日不歇的雨。 午后,晏晏像往日遇到阴沉天气一样,心里慌得睡不着,便倚着窗发呆。 一捧颜色秾丽的蔷薇,就在此时毫无征兆地闯入她的眼帘。 “在哪里摘的?”晏晏欣慰地接过花束,凑近闻了闻花香。 花枝被周容小心处理过,平滑得一点蔷薇本色都没有。 周容抿着唇笑得很乖巧,两只手放在窗台上,下巴稳稳垫在上面,“在学宫外一面废弃的墙上摘的……花快凋零完了,马上又是连日阴雨,这几朵刚开的,我找得可不容易了。” 晏晏抚着周容的脸颊,偏黑黄的皮肤很粗糙,“你去学宫了?” 周容脸上闪过一瞬的局促,“闲得无聊就去看看。” 见他刻意逃避这个话题,晏晏便没再多问,“你娘亲的病如何了?” 周容感激道:“喝药以后她咳得就没有以前那么厉害了,渐渐在好。五婶婶,谢谢你送的药,布料,还有银子。” “那可不是白送的,你忘了上次怎么和你说的,等你娘好转得差不多以后,你得过来,做我的儿子。” 周容脸色一变,低着头支支吾吾。 “你放心,只是让你以后跟着我生活,你娘还是你娘,永远不会变的。” “真的吗?可是……”周容嗫嚅着,始终问不出口。 晏晏放下蔷薇,捧着周容的脸蛋认真道:“你信不信五婶婶?” 周容弱弱点头,又缓缓摇头。 “怎么了?为何如此多的顾虑?你是怕我以后不让你见你娘亲了?还是怕我以后待你不好?” 周容忙的摇头,“五婶婶,你待我好,我虽年纪小,却都明白……可是,可是我还是放心不下我娘,我跟着你以后,我娘怎么办?” “我也会照顾她的,药不会停,布料和银子我也会常送。” “会……会么?可是……” 晏晏压下邪火耐心道:“你到底有何顾虑,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周容急切地摇头,反应之激烈,几乎让人一眼看穿。 “你别怕,这件事你不愿意,谁也不能强求你。”晏晏轻抚着周容的后脑勺,温柔的抚摸不一会儿便让周容慌张的情绪平静下来。 定是有人与这孩子说了什么……她或许还得亲自去找瑜心一次。 - 今日在太极殿,百官再次催定军.武寺少卿,周熠这次没有回避,力荐燕鸿。 纵有人抨击周熠偏袒亲贤,但宣帝还是选择采纳周熠之言。 退朝后,燕泽留下周熠,随便拾起小山堆上的一本奏折,“怎么,嘉宁就没劝你两句?” 周熠板着脸,“妇人怎可妄议朝政。” 燕泽干咳两声,敛笑道:“就怕如此,会有人跳脚。” “以后她跳脚的日子还多。” 燕泽无奈摇摇头。 周熠此人瞧着挺儒雅,身姿挺拔颀秀,瘦削如刀刻的面庞生生透着股提笔令山河的书卷气,偏性子虎里虎气。 好也好在太虎了,就怕将来坏也坏在太虎了。 “你可知燕涵昨日进宫见朕,就为一睹圣元五年太后大寿时的盛宴图?”
起疑(1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