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的目光并不算隐晦,傅语棠对此,当然不可能一无所知。 可知道又如何,在她看来,谢祁对她的打量,不过是因为她今日态度相较往日不同罢了。 但,无论他的目光是好奇还是探究,她现下都不想理会。 所以即便是傅语棠心中有些浮躁,也强忍着让自己去专注手中话本上的内容。可哪怕话本上这些字句再是浅薄,她也看不进去分毫。因为,她的心神早已不知去往何处。 手上的动作没有停,傅语棠一页一页的缓缓翻过,上面的字她每一个都是认识的,但阅过之后对于里面所讲述的故事,她全然不知。 这些内容一字一句皆入眼中,却独独进不去心上。 书页翻动的声音沙沙作响,房内寂若无人。直到梅香带着晚膳踏入房中后,这种沉寂才被打破。 下人们鱼贯而入,将东西一一摆放好之后,便又立刻从房间退了出去,一切都井井有条,最后只余梅香还继续留在房内,等着伺候自家姑娘。 将军府的膳食依旧简单,一盅金玉羹,搭配着几个小菜,然后再配上一大碗炖羊肉,便是全部。 用膳时,两人依旧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守在一侧的梅香都能明显的感觉到两个主子之间出了问题,仿若有了一种无形的隔阂在里面。 梅香再次在心里面暗骂了自己几句,果真是不应当多这个嘴。但很快这点愧疚感便又消散掉了,因为梅香思来想去,觉得将军才是那个犯错的人,虽说小姐现在会难受,但总比被一直欺瞒着强上许多。 傅语棠低头默默喝着金玉羹,时不时的夹一些小菜就着,吃着吃着碗中突然就出现了一块羊肉。 看着这块羊肉,以及沾染上汤汁的羹,傅语棠手上的动作一下子就停了,抬眸一看,果然是谢祁夹给她的。 “你身子骨太弱了,得多补补。”谢祁见傅语棠看向他,脸上扯出一抹笑,颇有几分僵硬,动作也有些许的不自然,他想,看来这样的事情得日后多做几次才行,这样日后便会自然许多。 谢祁在对着傅语棠说这话也是发自内心的,相比边城大多数的女子而言,傅语棠的身形的确是要单薄许多的。 在他印象中,许缙同他夫人一道用膳的时候,也是会给对方夹菜的,所以在记忆中确认之后,谢祁便想,他这样做应当是没有错的。 然而,傅语棠的反应却有些奇怪,令谢祁不由得开始又有些开始怀疑起自己来。 “多谢将军挂念。”傅语棠嘴上道着谢意,手上的举动却又截然相反,将正吃着的碗给推到了旁边。 身后的梅香从将军为自家姑娘夹菜的时候,脸色就骤变,此刻见傅语棠的动作后,赶紧上前重新盛了一碗金玉羹替换到了她的面前。 主仆两人默契而流畅的配合,把谢祁给看沉默了。 怎么突然之间,她就已经是这么讨厌他了?讨厌到他给她夹菜都会被嫌弃的地步,甚至因为他夹了菜,而换了一碗羹。 不过,谢祁也什么都没有问,傅语棠的态度如此明显,他又何必自取其辱。 待到吃完的时候,傅语棠放下碗筷,终于鼓起勇气,对着谢祁将心中早已演练过无数次的话说出口,“将军,和您学骑马的事情,以妾之见,还是算了吧。” 傅语棠倒也并不是真的不再想学骑马,只是不想跟着谢祁学。 她现在想的是能避则避,她实在没有办法让自己能够以一种平静的心态去和谢祁朝夕相处,当谢祁出现在她面前的时候,有些情绪她是忍不住的。 谢祁是头一次觉得,女人的心思变幻莫测,属实难猜。这早上才选好马,午间便说算了?就这么不想看见他? “那不行,骑马你必须学会。”若是旁的事情,谢祁倒也不会如此强硬,但是边城动乱多,谁也不清楚会发生些什么,这是关键时候能保命的本事,所以不管傅语棠是如何想的,她都必须学。 也正是因为,这是保命的一张底牌,所以旁人来教他都不放心,得他亲自来教才行。 傅语棠在得到谢祁的拒绝后,不由得轻咬下唇,这个事情在她的预想中,谢祁应当会同意得很爽快才是。 “妾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想同孟姐姐学。我们同为女子,会更方便一些,而且沟通起来也更好理解。将军若是担心孟姐姐不愿的话,那边可以我自己去说。”傅语棠虽对于谢祁的强硬态度有些不解,但还是选了个折中的法子,并未直接反驳他。 “此事容后再说,我方才想起军营中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先过去一趟。”谢祁并未顺着她的想法答应下来,只留着这么一句话后,就急匆匆的离开,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味道。 他心中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