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来的侍卫,假的。 和淮安郡主来樊楼用膳,假的。 卫元朔不打算戳穿云栖的谎话,点头道:“天色的确是晚了,你早些回去,下次你若再把我忘到一边,便不是糊弄我一句就方可了事的。” 云栖嘀咕道:“谁糊弄你了。” “有没有糊弄我,你心知肚明。” 两人互相争论着,最后云栖选择走为上策,溜回了伯爵府。 …… 当夜,将军府的守夜家仆换完当值,打着呵欠去外院南房歇息。 而今立夏,厢房渐渐闷热,贺昀躺在榻上,辗转反侧,明明闭着眼睛,可云栖的一颦一笑仿佛就在眼前。 他不到亥时便沐浴歇息,听梆子声响了一遍复一遍,从平躺转为右侧躺,再转为左侧躺,却毫无困意。 “竹砚,竹砚!”贺昀索性睁开眼,喊道,“你睡下了吗?” 竹砚坐在书案旁的一方短榻上打盹,闻声立即清醒过来:“公子又要问什么。” 今夜的公子格外不对劲,想来八成是在云姑娘那儿受了刺激—— “竹砚,你觉得我为人如何?” “你觉得云栖对我算不算特别?” “竹砚,说实话,你若不是我的书童,你认为我身上有何优点?” 这些问题,很不像是公子该思虑的,竹砚猜测,可能是夜深的缘故,云姑娘的冷嘲热讽,才导致公子难以入眠。 身为公子的书童,他要做的便是帮公子排忧解难,让公子变成身心强大的郎君。 他给贺昀的回答是这样的: “竹砚以为,公子为人真诚,有豁达的胸怀,不仅对朋友肝胆相照,且对老爷夫人孝顺。如果公子能改掉跟老爷顶嘴的这个坏毛病,那公子就是这汴京最出挑的温润君子了。” “云栖姑娘从小便待公子极为特别,公子回想一下,云栖姑娘在旁人那里是不是娴雅恬静,可到公子这里,却甚是活泼。” 贺昀越是琢磨竹砚的这番话,就越睡不着了。 贺昀从幼时忆起,云栖把他当做兄长似的依赖,而那时他也觉得云栖可爱,不由自主地想把好玩的物件送给她。 再到后来,云老太太的宴会上,也许是受梁思凡他们的影响,他告诉云栖,他不陪她玩过家家了。 现在想想,男子玩过家家又有何妨。 思及此,贺昀问道:“国公府的卫元朔,他为人如何?” 竹砚愣了片刻,那国公府的二郎眼光挑剔,平日也极少露面,公子怎么突然会提起他? 若公子问的是别府上的公子,他不一定能答得出来。 若要说卫元朔,竹砚是十分的了解,“回公子的话,我与卫元朔的书童墨九算是朋友,你以前也见过墨九的样子,眼睛都要长到头顶上了,碰见我就说以他家公子的才智,高中状元是易如反掌。” “所谓主仆连心,墨九根本不知道何为谦虚,他说卫元朔在府中是直呼卫国公的大名……反正竹砚觉得此人行事狂妄,公子还是不要与卫元朔有什么牵扯。” 贺昀对墨九没印象,但很是赞同竹砚的话,“你说得对,卫元朔此人猖狂自大,不可一世。” 比方说今日卫元朔叫云栖是没良心的小东西。 卫元朔的老爹是有点本事,住在国公府而已。 但他凭什么叫云栖是小东西?还用命令的语气要求云栖去国公府找他玩。 云栖也是,都不知道还嘴的吗。 呸,贺昀觉得卫元朔才是东西——狗东西。 竹砚张嘴打了个呵欠,困得流出两行泪,“公子不困吗?” 贺昀问:“什么时辰了?” 竹砚拢了拢衣袖,迷迷糊糊地答道:“估摸着快到丑时了,公子明日还要去学堂呢。” 说罢,竹砚的呵欠声越来越大,贺昀咳嗽道:“我问完了,你回西厢房歇着吧。” “多谢公子。”竹砚猛地起身,一个箭步就出了房门。 砰—— 虽然竹砚尽量用最小的力气关门,但发出的动静让本就辗转难眠的贺昀更加精神百倍。 贺昀的脑袋枕在胳膊上,往日跟云栖吵闹的画面像飞虫一个接一个地飘过去,他叹了一声意味不明的气。 横竖是睡不着了,他应该思考以后要做些什么。 来年要会试,后年要殿试,目前读的这点书,能把会试过了都够呛。 若能过了会试,老头子必定会让他继续考殿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