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云蒲鲜少同国公府来往,在朝堂内也常常意见不合。 卫元朔的父亲卫炬为人高傲,言语多是刻薄。 别的大臣知道卫炬脾气硬,是以在政事上,能让则让,能忍则忍。 至于云栖是如何跟卫元朔相识且成为好朋友的呢? 去年东平王妃生下一子,办了百日宴,卫元朔陪着母亲来东平王府送礼,因国公夫人与云夫人一见如故,很是聊得来。 彼时有个小丫鬟弄丢了孩子的平安锁,躲在后院哭。 饶是温柔似水的王妃也难免动怒,在百日宴上出了这种事,对孩子不吉祥又晦气。 王妃一边忙着招呼东平王请来的宾客,一边动令府中下人务必找到平安锁。 作为姚清嘉的知己好友,云栖当然不能袖手旁观。 因顾及宾客,小厮丫鬟分散开来,在前院和正厅搜寻。 那平安锁掉在后院的果园里,可怕的是,有条长蛇缠着云栖的脚。 好在天气寒冷,穿得厚实,否则云栖也要被吓得够呛。 卫元朔胆量过人,他察觉到这长蛇并非凶猛之物,迅速用剑柄扯它扯下来,把长蛇扔得远远的,随即带着云栖就跑。 “小女郎,今日我救了你,你可要记得我这个恩人——记好了,我叫卫元朔,元月的元,朔风的朔。” * 卫元朔跳下马,把缰绳递给护卫,迫不及待地奔向云栖。 “没良心的小东西。”卫元朔的身量高,模样随了卫矩,双眸深邃,眉宇冷峻,偏冷的面容与他傲娇的语气颇为不符。 “上次你说好有空就来国公府玩的,现在已经过去三十九天了,我连你影子都没见着。” 云栖和卫元朔虽只认识半年多,交情却深得很,一开始卫元朔屡屡以恩人的身份,让云栖跟着他到处玩。 放纸鸢、投壶、垂钓。 御街、汴河、东华门、大相国寺。 若不是有卫炬限制着卫元朔的出行,恐怕他就要下扬州去了。 云栖心虚地笑道:“我最近课业繁忙,夫子还要抽查,哪里有空玩呢。” 依卫元朔的性子,若是知道她把答应他的事给忘了,一定又要唠叨好几天。 卫元朔并不满意云栖的解释,哼道:“哦,昨天太子和我说,他前段日子在秋阑阁办了宴会,你,云栖,伯爵府的六姑娘,去了吗?” “这位公子,还请你对小姐说话放客气点。” 贺昀隔着帷帽,睨了一眼卫元朔,之前偶然听高昭安说,国公府的二郎是个值得结交的男儿,他谈吐幽默、心胸开阔…… 呸,如今看来,那全是胡诌的,卫元朔的口气如此之大,还骂云栖是小东西。 言语粗鄙,狂妄自大,哪里值得结交了? 贺昀不明白云栖是怎么和卫元朔玩到一起的。 烦人精真是没眼光。 卫元朔早就注意到这打扮奇怪的少年,他却也不正眼瞧贺昀,笑问道:“栖栖,这是你府上新来的护卫吗?怎么蒙着面?” 云栖本要向卫元朔道出贺昀的名字,“他,他是——” 然而贺昀先回答道:“属下刚到伯爵府,脸起了疹子,不便见人。” “难怪不懂得规矩。”卫元朔挑眉盯着贺昀,“主子说话的时候,下人插嘴,在国公府是要挨罚的。” 空气中弥漫着剑拔弩张的气息,贺昀蓦然笑道:“可我的主子是小姐,不是卫公子。” “小姐待下人温柔,对属下分外体谅。” “是吗?”卫元朔拧眉问,“云栖,你在哪买来的侍卫,这般桀骜难驯。” 云栖错愕地看了看贺昀,做侍卫也用不着做到这么逼真吧? 她转而瞥着卫元朔,说话至于带着火药味吗。 “随便买的。”云栖含糊地说,“你怎么会来这儿?” 原来国公夫人今儿个特意找云夫人吃茶,卫元朔哄着卫矩,准他跟着母亲一起去伯爵府。 本想着云栖下了学堂就该回来了,可丫鬟雪芝向云夫人禀报,云栖和淮安郡主到樊楼用膳了,要半个多时辰才能回来。 说到此处,卫元朔问:“淮安郡主呢?” “她……她回府了呀。”云栖不善在卫元朔面前扯谎,是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我也准备回府了,樊楼的清蒸鲈鱼分量太多,所以我散散步,消消食。” 卫元朔默默地给云栖记下了一笔账,小东西对他说了两次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