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他们触了霉头,天家早就该派官兵管制了,岂会容他们继续卖小报?我觉得天家是装着——” 孟潇潇的一番话让云栖猛然坐直,她赶紧咽下嘴里的枣泥糕,随即盛了一碗绿豆汤递给孟潇潇。 “姐姐,你润润嗓子。” “刚才听你讲姨丈在小货行街新开了珠宝铺,刚好我母亲生辰要到了,我想给她买支用独田玉做的簪子,姐姐可否带我去相看相看?” 孟潇潇接过绿豆汤,并未察觉厢房内的气氛有几分不对劲,“当然可以,我差点忘了,姨母的生辰是在晚春时节,娘亲前些天还说,要我给姨母备生辰礼。” 云栖顺利地扯开了话题,笑道:“姐姐的眼光独到,待会儿一定要帮我挑块好玉。” “小事一桩。”孟潇潇虽是镇国公的外孙女,但她的父亲却是在汴京开商行的,当年安平郡主下嫁到商贾之家,成了权贵们的笑柄。 日子总归是给自个儿过的,安平郡主不在意流言蜚语,陪着郎君踏实地做生意。 这几年来,汴京的变化翻天覆地,往日瞧不起商贾的官员纷纷暗地里开起了铺子,往日一贫如洗的小老百姓因做生意而当上了富贵人家。 孟潇潇的闺阁最不缺金银珠宝,有钱能使鬼推磨,她的爱好便是玩最新鲜的东西,搜刮最新鲜的趣事。 今日她本是领着丫鬟来樊楼尝尝新出的菜肴,碰巧见着云栖。 孟潇潇为人直来直去,很快就同姚清嘉她们成了好朋友,坐在同一间厢房用膳。 在座的女郎久居闺阁,对孟潇潇讲的奇闻异事深感好奇。 可在说天家都在看小报的时候,她们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还好今日没有宫里的人,不然孟潇潇将会惹来祸端。 随意揣测天家,是要判罪的。 “前日我母妃的手镯被丫鬟不小心打碎了,我本想着托人去扬州找名匠再打磨出一块,今日也算有缘,能结识孟姑娘。”赵瑜有意想与孟潇潇交好,笑盈盈道,“孟姑娘若不介意,能否帮我也挑块上等的好玉?” 饶是孟潇潇反应迟钝,此刻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她以笑来掩盖慌张:“丹阳郡主客气了,我有何介意的呢?” 赵瑜欣然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姚清嘉作为请客的主人,亦是举杯道:“今后希望我们都像今日过得这么愉快。” …… 午后,樊楼的伙计送上赠的小菜和醪糟汤圆。 在樊楼用饭的客人非富即贵,随便点两道菜就要几百文钱,一席下来,至少得花十两银子。 醪糟汤圆是从明州时兴起来的,因原料简单,只需些黑芝麻、猪油、白糖、糯米粉,樊楼的老板极会做生意,凡是来用饭的客人,皆会送汤食。 有女郎吃了点甜酒,醉意蔓延,拍着手笑道:“咱们玩飞花令吧?输了的人要说出一个秘密,如何?” 孟潇潇唉道:“这个我可不行,我一个花都飞不上。” 玲珑般的笑声在厢房回荡,飞花令的难度太高,那女郎开始讲新出的话本,讲的是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 云栖入迷地听着话本里的千金小姐含泪嫁给她讨厌的男子,忽闻身旁的陆令仪低低的哭泣。 “陆姐姐。”云栖问,“你怎么了?” “没什么,”陆令仪以衣袖遮面,擦干了泪,气若游丝地说,“突然有些触景生情,想到了伤心事。” “妹妹读过《拜月亭》吗?” 云栖回道:“这是哪位夫子写的?” 陆令仪摇头说道:“并非夫子写的。” 她身子骨柔弱,稍微轻笑一下,就止不住地呛咳,“是位姓关的前辈写的,说来惭愧,我读孔夫子的《春秋》时常犯懒,也不见得主动去誊抄。” “圣贤书看了便忘,这些悲欢离合的情爱故事,只读一遍,却能牢牢记在心上。” 云栖兀自念道:“悲欢离合的情爱故事……” “陆姐姐能给我讲讲吗?” 陆令仪顿了许久,说:“我给你背两段这里面的话。” 她的嗓音如同她的样貌,温婉恬静,带着病气。 “你靠栏槛临台榭,我准备名香爇,心事悠悠凭谁说?只除向金鼎焚龙麝。与你殷勤参拜遥天月,此意也无别。” “这青湛湛碧悠悠天也知意,早是秋风飒飒,可更暮雨凄凄。” 云栖恍若置身于荒凉的深秋,原以为情爱故事多是亲热腻歪,可这两段似乎和她想的不一样。 那故事是哪个朝代?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