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央淡漠地说:“是我养的。” 袁方赫讪讪地闭紧嘴巴,倒不知会是哪个府上的仕女,跟太子的猫结下了仇。 屏风倒映出的倩影不再东躲西闪,猫儿也逐渐恢复平静。 少女捂着脸,狼狈不堪地哽泣道:“云栖,你快把这小畜生扔出去!” 猫儿很听云栖的话,温顺地趴在她的怀里,金白相间的毛发光光亮亮,它仰着脑袋,灰色的瞳孔透露着一丝无辜,没底气的喵呜喵呜。 被惊到的少女还未缓过神,盯着云栖把橘猫稳稳妥妥地抱在怀中,这才渐渐停止抽噎。 “诶呦,我的小祖宗,你怎么跑这儿来添乱了呢?”内侍高呼着凑近,又恭敬地向云栖作揖,“姑娘,您把它交给我吧。” 结果这橘猫不给一点儿面子,张牙舞爪地推开内侍伸出来的手。 “你先退下。”赵景央开口说道,“白宵的脾气倔,你去只会惹恼它。” 内侍忙应道:“太子说得对,是奴才考虑不周。” “白宵?”云栖低头呢喃,轻轻地托起橘猫的脸,笑道,“虽然你瞧着可爱,但下次可不能如此欺负人了。” 橘猫似乎听懂了云栖的话,用脑袋蹭了蹭她的手。 而此刻,深受橘猫所害的少女委屈地哭诉道:“太子表哥,你明知我最怕猫,最怕浑身长满毛毛的东西。” “你却还把它放进阁里养着,我今日为了来给你捧场,特地穿上了绫锦院绣的衣裳,现在……都被抓烂了。” “瑜表妹,这件事是我的过错。”赵景央安慰道,“白宵不通人性,在东宫的时候就惹了不少祸,本是想把它放在秋阑阁改改脾气,没想到还是惹了祸端。” “它今日冒犯了瑜表妹,理应要任凭瑜表妹处置,即便是将它打杀了,也不为过。” 赵瑜贵为长公主之女,小小年纪就被天家赐了郡主的封号,毕竟是生长于蜜罐里的娇娇,往日里是没受过一点委屈的。 她吸了吸鼻子,将眼泪憋了回去,摇头道:“太子表哥,我虽是讨厌猫,可瞧它这副机灵的嘴脸,若是把它打杀了,我怕做噩梦。不如……你还是吩咐内侍,好生管教着它吧。” “一切依着瑜表妹所说的办。” 赵景央在东宫养了不少猫犬,内侍当做祖宗似的贡着它们,投喂的尽是些鲜嫩的鱼干、麦麸米糠。 仅是猫犬,就可得到这般的待遇,显然是赵景央的心头之爱。 他一句‘打杀也不为过’,真真是让人听了心里发毛。 挨着姚清嘉的几个豆蔻少女显然有点怕赵景央,她们往后退了两步。 云栖站在原地,倒是有些不知所措。 若早知这秋阑阁是个拘束人的地方,她就不来玩了。 赵景央沉稳地吩咐侍女带着赵瑜去厢房换衣裳。 “丁瑞,你把白宵锁进二楼。” 这只闯了祸的橘猫像是听懂了赵景央的话,不情不愿地从云栖的怀里跳下去,晃着尾巴大摇大摆地往楼上跑。 丁瑞道了声遵命,撒开腿地追橘猫,木板嘎吱嘎吱地响了一会儿,估摸着有半盏茶的工夫,秋阑阁宁静如初。 赵景央为表歉意,让内侍备下十二块羊脂玉送给云栖她们。 这场宴会尚未结束。 经过橘猫的这一闹,赵瑜对云栖的印象极好,换了衣裳之后,就坐在云栖旁边的座儿上。 其实今日参宴的贵族仕女、世家公子,都算不上陌生,往常碰面,或是谈天说地,或是打趣吵闹。 如今太子将这群随性惯了的女郎和少年聚在一块,他们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 僵硬、别扭、无趣。 赵景央何尝看不出来? 但既来之则安之,这样的宴会,多办几次,慢慢就会彼此熟络起来的。 五年前的冬夜,他的二皇兄赵景柏被御林军毫无颜面地从东宫带进地牢,原是风光无限的皇太子,一朝之夕就被帝王贬为庶民。 仅是因为赵景柏和大臣结党营私,拉帮结派,犯了点让帝王忌惮的错误。 赵景央不明白,毕竟是亲生骨肉,总有一天是要取代他的位置,那把龙椅,也迟早都是皇太子的。 和大臣来往亲切了点又如何?只要没有祸国殃民,就不是大错。 废太子一事,当年闹得沸沸扬扬,饶是有文武百官替赵景柏说清,天家却不肯松口,不肯念半点父子之情。 赵景柏大势已去,朝臣不敢再惹怒天家,故而也不劝皇上再立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