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我刚刚在外面遇见大公子,这是他亲自送来的药。” 正坐在床边螺钿漆凳上与楚父说话的楚禾身形一怔,缓慢地转过头去,这几日她都避着楚围,就是怕见人思物想起上辈子自己葬身火海,被烈火焚烧的惨痛画面。刚重生回来的时候,楚禾整日神情恹恹,看起来了无生气。这几日刚想明白了一点,却不料这人反倒是自己找上门来,还亲自送了药。 这下楚禾总不好再躲着。 “他人呢?” 小朝挠了挠脑袋,总觉得自家姑娘自从三日前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特别是对待大公子要比往日冷漠了很多。 “小姐你不是这几日都不想见嘛,小朝就和大公子说你照顾老爷辛苦,正在休息,让他回去了。” 楚禾闻言松了一口气,心道走了正好,省得她还要装着不嫌弃的样子与他周旋。若是上辈子他告诉楚禾自己喜欢的人不是她,那楚禾绝对不会事事以他为主,恨不得把一颗心都放在楚围身上。 可是,这辈子她绝对不会再那么傻了,把楚围的冷漠当做本性如此。 楚禾接过药,亲手给楚安阻喂到嘴边,这几年楚安阻的身体情况愈加不好,这药几乎是一天一顿着来。 楚安阻今年不过而立,却两鬓斑白,只能在白发中挑着黑发,眼袋都快赶得上有一只眼睛那么大,不过楚安阻年轻时长得也算得上是剑眉星目,器宇轩昂,只是那年肺痨治愈之后留下的后遗症,看着要比同辈老上很多。 楚安阻喝药的间隙偷偷觑了楚禾一眼,对方虽然眼睛很是专注,但是身为楚禾的生父,楚安阻还是一眼就看出楚禾的心不在焉。 喝完药,楚安阻才思索着开口,眼中全是担忧,“元元,这几日为父总见你心不在焉,可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楚禾摇头,她知道自己这几日有些反常,难免惹人猜疑。上辈子她一门心思投在楚围的身上,又加上自小便没了娘,与楚父的关系总是没那么亲近,导致后来楚父身体病重她都没有发现。 她想起那日院中的白绫,还有楚府中人的冷漠。虽然最后她卖了一只母亲留下的朱钗才得以把楚父安葬,但是事后日日梦回,总是哭醒,觉得要是自己早日发现父亲身体不适的情况,或许父亲不会那么早地就离开自己了。 “父亲,女儿没事。就是再过两日是母亲的忌日,我就有些伤心。我不想母亲在泉下有知知道我没把你照顾好,我很想她。” 楚父温柔地摸了摸楚禾的头,心疼道:“元元是我与阿郦最好的宝贝,怎么会怪你呢,等再过几日我便同你一道去庙里给你娘上香。放心,只要你过得好好的,我与你娘就没有牵挂了。” 楚禾湿润了眼眶,一切都还来得及。这辈子她不会那么傻得就把一颗心交了出去,还有往日欺负她与父亲的人,她都要一一给予反击才是。 月满星稀,树影绰约。 楚禾与小朝正走回院子的路上,今日她陪着楚安阻在院子里看了一会儿月亮,这才耽误了点时间。 主仆二人正边走边说的时候,忽见不远处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正当小朝出声询问之时,楚禾突然间听到了那个她不想听到的声音。 楚围高大的身影从黑暗中渐渐显露出来,冷若冰霜,视线却紧紧地盯着楚禾不放,小朝刚叫了一声“大——”又生生地住了嘴,下意识地挡在楚禾的面前,手指捏紧了衣袖。 楚围走到面前,并没有立即说话,只是用一双质问的目光在楚禾的身上逡巡了几圈,后者颇为不自在地盯着那目光抬起头。 两人之间无形地对峙了一会儿,倒是楚围有些忍耐不住,开口道:“阿禾为何这几日都躲着我?”语气里带着以往的不容置疑,明明是询问却更像是在拷打罪人一般刺着楚禾的耳膜生生作痛。 楚禾知道这晚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小朝,你先到一旁去,我与大哥有话要说。” 小朝不情不愿地走到一旁,一步三回头,生怕大公子一生气就对她们家小姐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大公子说一不二,这府中无人不惧,光是这生人勿进的气质就能屏退旁人三尺,却不知为何独独对小姐有些特殊。 当然,这也是小朝身为楚禾贴身的婢女才能发现的,以往人多时,大公子却是一视同仁,不曾偏心过谁。 这种男子小朝并不看好,她家小姐在府中已经如履薄冰了,既然大公子有能力就应该多帮衬些,那些人也不至于欺负到头上来,可是楚围从来没有做过偏心过楚禾的事情。 他心中的那杆秤,秤砣只在自己的心里。 楚围低着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楚禾,往日那般一见到他就笑的十分灿烂的模样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