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鸢憋不住事,抬头询问李凭云:“李大人向晋王献的策,与下官的想法不谋而合...” 李凭云直接打断她的话:“不是巧合。这本就是赵大人的策略,本官身为你的同僚,借用你的计谋,相信以赵大人的胸襟,不会斤斤计较。” 做一场美梦需要无数机遇装在一起,而梦碎却只要一瞬间。 赵鸢对喜欢之事,向来盲目愚钝。 李凭云不喜欢她,无所谓;李凭云和别的姑娘逢场作戏,无所谓;李凭云对她百般哄骗,无所谓;李凭云是个马屁精,她无所谓。 然而抢功一事,她不但有所谓,还大有所谓! “李大人,你不会不知道对读书人来说,头脑里的东西虽看不见摸不着,却比金银财宝更加珍贵,不问自拿,这是盗贼行为。” 不一会儿地上就积了雨水,李凭云的靴子被雨水打湿,他忍受不了这般潮湿的触感,便敷衍道:“是盗如何?有事回去再说。” 被最信任之人轻易背叛,赵鸢意志散尽,唯独剩一点儿骨气撑着她:“李大人,赵鸢虽是个糊涂人,但有一颗清白心,我与李大人并不同路,往后的路还是分开走吧。” 说罢她抬手遮住脑袋,遁入雨中。 李凭云看着那在雨里奔跑的背影,冷笑一声:“自讨苦吃。” 赵鸢无法接受李凭云拿她的计谋献媚晋王,她自己拦了辆马车,雨天马车价格比平日贵出一倍,她直接给了马车夫一把碎银。 她不知道城里跑的马车夫经常以“骡”充“马”,给她拉车的不是马,而是头骡子,前行的速度可想而知。雨天里,所有人的车马都疾行着,她乘坐的骡车被衬得像一只缓慢的蜗牛。 六子习惯跑快马,跟在骡子后面,实在憋屈。 他回头瞅了眼马车里的情形,李凭云鞋扔在一旁,裤腿卷起来,他赤脚踩着地,用手拧着被雨水打湿的袜子。 “李大人,赵大人是救过你的命吧,你不惜暴露锋芒,给人当靶子,也要护她。” 李凭云做事从不跟人商量,但六子在江湖上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李凭云的所作所为,他一眼就能辨出是非。 李凭云狡诈至极,已非人矣。 名震一时的状元郎,能忍三年无名,无人比他更会自保。在太和县三年,别人嘲笑也好,惋惜也好,他不动如山,他活成一个藏在酒里的缩头乌龟,谁都拿他没辙。 而赵鸢则是至愚至慧之人。 她有着与生俱来的灵性,这让她可以无时无刻想出破局之法,可却没有与之相匹的格局见识,所以一身锋芒四处乱现。 陇右的政局远比她所见识到的更加复杂,女皇将她派到这个地方,也另有深意。 李凭云将自己当靶子立了起来,保护住了她的一身锋芒与单纯。 除了救命之恩,六子实在想不出李凭云这么做的理由。 李凭云拧干了袜子,接着拧裤腿的水,他以玩笑的口吻回答了六子的问题。 “赵大人对我的恩德,岂是区区救命之恩可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