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郎,天下读书人,不认富贵王权,只认有才德之人,不愧是大邺的脊梁骨。” 王儒人接着道:“三年前李县丞舌战天下儒生,殿试一战成名,今日也叫我们凉州这群土老帽开开眼见。” 致真却不给王儒人面子,直接说:“士人的德行在心不在口,才华在笔不在心。乡试在即,今早我让学生们以自己参家的乡试的志向为题,作了篇文章,请李大人点拨一二。” 赵鸢期待着李凭云的回答,正好,她也想见识见识李凭云发挥实力。 可李凭云说:“下官眼睛最近酸涩,看不过来那么多文章,还请王爷安排。” 晋王道:“你就别推辞了,人老先生叫李大人看文章,你看就是,婆婆妈妈,畏首畏尾的,跟个女人似的。” 李凭云却是一笑:“下官自知天性优柔寡断,幸而有王爷在前领路。” 不止赵鸢,就连王儒人都被李凭云这话给惊到了——什么?陇右竟然还有比他更会拍马屁的人?他内心感慨,众目睽睽下说出这话,这李凭云简直不知“脸”为何物。 致真侧身,请诸人登门。 晋王昂首阔步走了进去,没了人高马大的晋王遮挡,致真看到了随行的赵鸢,突然肃穆道:“王爷,学堂重地,您怎可带个女人过来?” 女皇为女子开辟科举之路,致真曾不顾天威,公然声称女皇是在践踏大邺的脊梁骨。 他自己是个教书先生,生了五个女儿,没一个读过书的。 此老头是出了名的迂腐顽固,赵鸢来陇右不过几日,对此一无所知,但晋王在陇右多年,不可能不知道致真的迂腐恶名。 她恍然明白,为何李凭云不让她今日过来了了。 晋王装老好人道:“赵主簿是赵太傅的亲闺女,也是读书人,本王寻思,她是今年的新科进士,刚结束科举,正好能给学生们传授经验。” 致真生平最厌恶之事有二。 一是女人读书,二是权贵舞弊。 致真怒道:“我的弟子寒窗苦读,为能参加科举,变卖家产,孤注一掷,不中举者,轻则家产全无,重则轻生,太傅之女轻而易举就中了进士,这就是天地最大的不公!” 李凭云早就知道,她今日能进入学馆之门——就怪了。 田早河解围道:“老师,赵大人是堂堂正正的科举进士,她的文章我看过,学生自问再学个十年,也写不出赵大人的文章。” 致真将火气转到田早河身上:“我看你也是被女色冲昏了头!” 王儒人拱火道:“赵主簿,要不你就别跟着进去了,你看,本来好端端的氛围都被你给...王爷,我就说别让赵主簿跟来了,我这厚嘴皮子说的话,总归有点道理的。” 赵鸢腹诽,您不是嘴皮厚,是脸皮厚。 这些男人你一言我一语,公鸭子一般叽里呱啦,赵鸢听得头疼。 若晋王要羞辱她,那他已经达到目的了。 赵鸢作揖道:“王爷,既然老先生不愿让下官入内,下官就不进去了。” 晋王说:“这哪行...赵主簿是本王请来的客人,焉有让赵主簿在外等候的道理?” 为官之道,很重要的一点是人若犯之,我便忍之。赵鸢此时已是一肚子火,还得硬着头皮给晋王搭台阶下:“王爷,时辰也不早了,快要正午,别误了王爷用膳。您不必担心下官,下官正好在周围逛上一逛,熟悉下肃州的风土人情。” 晋王怎么可能让她闲逛呢。 “始终是本王考虑不周,不如这样,赵主簿,今日午膳,本王宴请赵主簿吃顿好的,弥补过失,赵主簿,务必再次等候本王,咱们不见不散。” 这是不等他出来,赵鸢就不得离去的意思。 赵鸢到底没有能反抗的权力,“下官多谢王爷。” 学馆没有任何可以遮阴的地方,赵鸢就一直站在太阳底下。一个时辰过去,眼看太阳升到了头顶,学馆里还无人出来。 她恐怕自己是要中暑了,四下寻找了一遍,只有一口石井能够坐人,于是便走到石井旁坐下。被太阳暴晒过的石头能烤肉,而她此时的境况,正如一只刚从水里捞出来,就被扔上烤盘的活鱼。 赵鸢不服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她脑子想得越多,太阳就越是严酷,渐渐她脑子开始空白,视线变得虚无。 “姑娘!”一个公鸭嗓及时地叫醒她。 赵鸢一个抖擞,抬眼一看是个满身补丁的少年。 在她渺小的半生中,从没见过这样破烂的衣裳。长安的权贵有穿不完的绫罗绸缎,许多衣物只穿过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