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昨夜下雪了呢!” 伴随着窗外的莲露一声惊喜的笑声,舒嫣妩堪堪从睡梦之中醒转,揉了揉朦胧的眼眸,睁开眼往着窗外望去,窗台上果然蒙着一层不算太厚的积雪,好似洁白无瑕的羊脂玉。 一阵冷风陡然刮过,掀开了半掩的窗扉,直逼里屋,而舒嫣妩恰巧在那时深吸了一口气,顿觉得鼻尖又冷又酸,忙将脸转回,又收了目光,整个人紧缩在被窝里。那柔暖的绸被遮去了她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湿漉漉的眼眸,棕黑的瞳仁就像被溪水涤荡过的雨花石。 她的耳朵虽紧贴着绵柔的软枕,却仍旧可以清晰地听见外间的谈话…… “昨儿夜里,舒大娘子赶着做了几条轻纱珠绣百迭裙,故而歇得也迟了些。这会子,你们的手脚可要轻着些,别扰了她补眠。”罗妈妈压低了声音说道。 大约是碧草与碧萱齐声应了是,外间又静了片刻。 舒嫣妩倒是不想再睡了,只觉得这天怪冷的,便有些不愿起来。偏肚子又饿得狠,咕咕作响的,她便不得不从暖和的被窝里起身,随手抓了件藕粉色的绸缎上杉就往自个儿身上罩。 “罗妈妈。”舒嫣妩轻唤了声,便又从床榻上下来,顺手取了件蓝粉渐变的下裙一套,束上一抹粉蓝绣金花卉纹样腰封,再系上粉色掺珍珠的丝绦,配上一双莲粉底绣珍珠花穗的丝光缎面鞋。 罗妈妈闻声而来,见舒嫣妩身上的衣裳略显轻薄,忙取了衣架上挂着的那件淡粉色金线团福如意锦缎长袍来,将它披上舒嫣妩的肩头,道,“昨儿夜里下了场雪,今儿这天便骤然冷了下来。舒大娘子还是穿厚实些,莫着了凉。” 这锦缎长袍往身上一披,舒嫣妩便也不觉得太冷了,遂笑道,“我有些饿了,厨房有什么好吃的么?你们可都用过早膳了?” 罗妈妈便道,“三郎君,莲露小娘子和菡清小郎君都起得早些,老奴便吩咐几个丫头们伺候他们用过早膳了。且碧蕊已经将三郎君先送去程夫子那儿了,而菡清小郎君也赶集去了,只有莲露小娘子还在院中。眼下,厨房里应该还温着鲜菇瘦肉粥,孙妈妈还炸了春卷,老奴这就去给您端来。” “那就有劳罗妈妈了。”舒嫣妩说道。 罗妈妈应声去了。 言语间,碧萱已从外间进来,还捧来一铜盆的热水,拧了帕子,递给舒嫣妩净面。碧草又端来一盏热茶以供舒嫣妩漱口之用。 舒嫣妩梳洗了一通,又用过罗妈妈端来的早膳,便起身出了房门,放眼望去,小院子里是一片银装素裹,雪光灿灿。 莲露见舒嫣妩出来,忙奔至她身侧,笑道,“舒大姐姐,我给你堆个雪人玩儿吧!” 莲露的话音才落下,舒嫣妩刚要说些什么,罗妈妈却挽着件粉红色云锦斗篷追出来,道,“舒大娘子,外头风大,快再披上一件。” 舒嫣妩回眸,任由着罗妈妈将那件风红色云锦斗篷披在身上,又含笑道,“劳烦妈妈再替我进屋里去一趟,将那件月白绣花的小披风也给取来。” 罗妈妈没多问,应了声是,便转身进屋去了,待她再出来的时候,手里果然还拿着舒嫣妩口中的那件月白绣花小披风。 舒嫣妩便从罗妈妈手中接过小披风,直接披在了莲露的肩上,又笑道,“你呀,真是怪贪玩的,这样冷的天,也不知道多穿些。没的再冻出病来,看你还有没有气力在雪地里这般闹腾!” “多谢舒大姐姐。”莲露一面嘻嘻笑着,一面系好了小披风领口的绿绸带,又奔向银白一片的小院子里玩雪去了。 舒嫣妩刚想倚栏而坐,却又听见大门被敲得笃笃响。 罗妈妈忙跑去开门,却见门外站着的是一对祖孙。老妇人穿着一身暗蓝色提花衫,下衬白棉裙,略显单薄。而她手中牵着个瘦小的丫头,倒穿得稍比她厚实些,上身一件嫩黄织花小袄子,下衬月白绫缎裙,一双打了补丁的布鞋,鞋头都刷得泛白了。 “你们是?”罗妈妈问。 老妇人便笑道,“我是苗婆,这是我孙女铃铛。我们是特地来寻舒大娘子的。” 舒嫣妩在里头听见声儿了,忙踱至门边,探身笑道,“是苗婆和铃铛来了,快里边请,外头天寒地冻的,进来暖和暖和!”又转头,朝着罗妈妈道,“劳烦妈妈端些热茶和点心来。” 罗妈妈端茶去了,舒嫣妩便亲自领着苗婆和铃铛往正厅去。 待她们进了屋,顿觉周身暖和了许多。 舒嫣妩才请苗婆和铃铛坐下,罗妈妈很快便端来了热茶与点心,苗婆连连道了谢,铃铛只乖巧地坐在苗婆身侧,却不敢动那些馋人的点心。 苗婆开门见山道,“不瞒舒大娘子,我们此番前来,是想拿这几日新织的花布来给大娘子瞧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