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落的雪,积在窗台,堆出一层冷白。 秦夫人靠着软枕,将饮尽的药碗递给跪在床头的小婢子,沉声问道,“婉琅呢?” “回秦夫人的话,婉琅姐姐在后苑呢。”小婢子恭谨道。 “大清早的,她不在这里服侍我用药,去后苑作甚?”秦夫人疑惑不解。 小婢子不敢隐瞒,遂道,“回秦夫人,婉琅姐姐是去后苑帮着张罗新来的那几位娘子的住处了。” “便是齐琢送来的那几位么?”秦夫人问道,微微眯了眯眼。 小婢子应了是。 秦夫人缓缓伸出手来,小婢子忙上前握住她的手,又将她从榻上扶起来,只听她道,“替我更衣,我要去一趟萱若居。” 小婢子忙依言而行。 因着婉琅暂时不在,小婢子心下有些发虚,也不敢挑太过繁复艳丽的衣裳,只捡了件湖蓝色的新衣来,却被秦夫人嫌弃道,“我如今只能穿这等衣裳了么?!” 言罢,秦夫人怒得甩手一拂,便将小婢子手中的新衣拂落在地。 吓得小婢子惶恐跪地,还不忘将地上的新衣胡乱捡起,默然抱在胸前。 恰好婉琅在这时回来,前脚才踏入里屋,便见了这番景象,忙冲着小婢子斥道,“笨手笨脚的,还不快去拿那件大红羽缎累珠的来!” 小婢子听见是婉琅的声音,心中一沉,慌忙去取。 婉琅又踱至秦夫人身侧,虚扶了一把,方柔声劝道,“夫人快别与她生气了,没的气坏了身子,多不值当啊!” “我哪有那等闲工夫,与她置什么气!眼下,我只想尽快更了衣,便去萱若居。我要见拾瑄去。”秦夫人收起怒色,又看向婉琅,问道,“她说你去后苑了?后苑如何了?” “也没什么,不过是帮着他们先收拾出三间厢房,也好让昨儿才来的那三位娘子们住下。”婉琅据实以告。 秦夫人挑了挑眉,问道,“另外两位呢?” “暂居灵悦轩。”婉琅说到此处,又刻意压低了声音道,“不过,依奴婢看来,这两位娘子也是住不久的。毕竟,昨夜……” 秦夫人见婉琅欲言又止,遂追问道,“昨夜怎么了?” “昨夜,十二叔到访。外头又下起了雪,儿子便请十二叔在灵悦轩歇下了。”齐拾瑄陡然接过话头,举步入了里屋。 秦夫人听到此处,心中已是了然,便道,“我正要去寻你,你自己倒来了,也省得我来回跑。”顿了顿,看向婉琅,道,“你快去给七爷斟杯茶来。” 婉琅应声,转身便端茶去了。 秦夫人便又望着齐拾瑄道,“你十二叔不是在淩镇么?不过,淩镇离青门镇也不太远,他此番来得倒快,到底是俊俏小娘子的吸引力足够大啊!你十二叔他一贯是个风流多情的!既然他瞧上了那两位娘子,你也没有不给他的道理。余下三位,你是作何打算?” “母亲怎么看?”齐拾瑄问道。 秦夫人抬手,拨了拨耳畔的小坠儿,缓缓说道,“拂漪喜欢绘乔和明瑰这两位,但若直接将这两位放在拂漪房中,倒像是给拂漪的侍婢,这样不太妥当。要我说啊,她们既是齐琢送来的人,自是不能亏待的。眼下,她们既然已经搬进后苑厢房,就不必再腾挪别处了。后苑厢房离拂漪的住处也不远,走动起来也方便,后头再给她们一人各配一个婢子,一个婆子吧。拂漪那儿,自有我去说,你不必操心。” 秦夫人说着,顿了顿,又垂眸,望着自己手腕上戴着的彩晶珠串,和声道,“至于,余下的那位薇琪,婉琅也与我说了,她是个心灵手巧的,不如就将她放在我这里吧。我这里的南侧阁倒还空着,稍稍收拾收拾,便也能安住。且叫薇琪搬来,就先在南侧阁住下,阁中的家具若有用不惯的,择期换了新的,再从我房中挑选两个大丫头来服侍,也不是什么难事。” “少有能让母亲入眼的人儿,且母亲都与儿子开口了,儿子本应该将薇琪放在母亲这里陪着。但……”齐拾瑄尚未说完,却被秦夫人打断,只听她又道,“怎么,你这是也瞧上薇琪了,打算留着自己用么?” 齐拾瑄则道,“既是要放在母亲房里的人,自是半点马虎不得的。依儿子看,还是先叫她在后苑待上一阵子,且看看再说。” “我瞧着她品性柔婉和顺,又会串珠,没什么不妥的。她最为不妥之处,无非就是她是齐琢所选,齐琢所赠,让你心里不自在了吧?”秦夫人说着这话时,婉琅恰巧捧了茶来,一面递给齐拾瑄,一面柔声劝道,“夫人,这薇琪娘子就在咱们闭月别院待着,不过是暂住在后苑,离慈惠居是远了些,但也不是隔着千山万水,总见不着的那种。夫人若是一时间觉得烦闷了,或是得闲无趣了,便遣人去请她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