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嫣妩被云菲领至皓雪院时,前脚才刚跨入内堂,便见郭臻钰也在。她今日换了身浅紫柔光缎的褙子,内衬白绫曳地裙,裙裾上以紫玉珠与绿丝带绣成一株盛放的蝴蝶兰,既秀婉典雅又不失风韵致趣。 “我可算是把舒娘子给等来了。”不等舒嫣妩开口,郭臻钰率先发话。 舒嫣妩朝着她微微福了福身,不疾不徐地说道,“郭二娘子安好。只是,我何等何能,怎敢劳郭二娘子亲自在此等候。今儿的天气虽是清朗,但秋风冷冽,我瞧着郭二娘子身上的衣衫并不厚实,还请郭二娘子快些进去,莫要立在这风口上,若着了风寒,可就不好了。” 郭臻钰自是知道舒嫣妩也不过是与她客套几句,心下有些不屑,但她面上却还是维持着热忱的笑意,温煦地说道,“你不来,我就是在里间待着,也很不安心呢。总归是盼着你能早些到,毕竟,我这儿还有桩事要请教你呢。眼下,你来了,我是满心欢喜,想着我要办的那件事,总算有着落了。” 舒嫣妩却出乎意料地没搭腔,只朝着郭臻钰淡然一笑,仿佛浑不在意她所言之事。 郭臻钰在舒嫣妩这里碰了个冷钉子,心里虽不痛快,却还是强忍着怒意,继续含笑道,“下个月廿九,便是三姑太太的寿辰了,我寻思着请你教我做珠绣,我想绣一件珠绣披肩给三姑太太做寿礼。自然了,珠玉这些自是选得越贵气越好,不必替我省着……” 下个月廿九,舒嫣妩应不在欣安城了,郭臻钰分明是知道的,这个时候却提出这样的要求,莫不是想把她牵绊在此处吧? 舒嫣妩依旧不搭腔。、 郭臻钰却不肯就此作罢,更道,“我听园子里的人说,后日,你就要同七爷回那个什么镇去了。其实,乡野之地,怎么和繁华热闹的欣安城比呢?不如再多留些时候,你瞧,你在这儿有这么多夫人和千金们捧场,想来你现下做的珠绣定都价值不菲,你不是也赚了不少么,又何必非回到那穷乡僻壤去呢?” 舒嫣妩细品着郭臻钰的话,总觉得她的话中透着一股子酸意,还有几分不甘。 见舒嫣妩若有所思,郭臻钰以为她被自己说动了,忙顺势说道,“其实吧,你若喜欢这儿,不想走的话,你就与七爷好好说说,七爷也必会留下的。” 听了此话,舒嫣妩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郭臻钰这是意在齐拾瑄。 舒嫣妩莞尔一笑,柔声道,“倒也不是我不想留下,只是放心不下家中。” “有什么放心不下的,你家中又不是有万贯家财。再说,我都打听过了,你妹子也要出嫁了,一个小弟又都在学堂里。你若是实在担心他在家中时无人照看,不如去请个有经验的妈妈,或再添几个伶俐小厮和婢子,也就成了。”郭臻钰不以为意地说道。 舒嫣妩则道,“二娘子既然打听过了,那便该知道我眼下住着的那小院破落得厉害,莫说请个有经验的妈妈了,便是小丫鬟都瞧不上的,。故而,这个办法是不成的。” “有什么成不成的,二娘子都这般好言好语地与你说了,你还想怎么着?莫非是占着手艺拿乔?”这话说得中气十足。 舒嫣妩蓦然抬眸,便见一位妆容端秀的贵夫人被一群婆妇丫鬟们簇拥着,缓步扶来。其实,并不难猜到,舒嫣妩眼前这位贵妇人定就是他们口中的三姑太太——白蓉枝。 舒嫣妩悄然打量着白蓉枝,只见她身着一袭烟波绿的绸缎外袍,对襟和袖口处都绣着羊脂玉珍珠蕊百合,倒是十分端庄涵雅的打扮。 舒嫣妩忙朝着她行礼,道,“舒嫣妩见过三姑太太,三姑太太万福。” 白蓉枝稍抬了抬手,示意舒嫣妩起身。 舒嫣妩便直起腰来,见白蓉枝身侧跟着的婆妇,横眉怒目地盯着自己,想来方才喊话喊得中气十足的,便是她了。 白蓉枝也注意到舒嫣妩正打量着自己身侧的婆妇,便道,“这是王妈妈,跟着我也有些年头了,她一贯的嗓门大,方才冲你喊了一句,你可有被惊到?” 舒嫣妩摇摇头,道,“多谢三姑太太关怀,我不曾被惊到。“ 白蓉枝微微颔首,又攒起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意,道,“早就听说过舒娘子的珠绣技艺超群,又亲眼见过了七爷袍子上的珠绣,着实是叫人喜欢,又叫人佩服。只是,”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你既有这样好的手艺,窝在穷乡僻壤的,未必能施展得开。依我说,你还不如就留在这儿,你若是担心落脚之处,我与白执说说,便让你长住在园子里,如何?” “这,恐怕不妥。”舒嫣妩道。 白蓉枝闻言,只说:“有什么不妥的,我给你做了主,就留在园子里,你且安心住着。” 听白蓉枝这般说,郭臻钰忙帮腔道,“可不是么,若是舒娘子留在园子里长住,我也搬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