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青看着霍去病和刘彻如此亲近,更加紧张,劝道:“陛下,你不要听去病这孩子瞎说,明明是我放了他一马,他那点儿本事,完全不够用!” 霍去病被自己的舅舅这么一说,顿时不乐意了,当即扭过脸来就反驳道:“舅舅,你先前明明不是这么说的,你说,我是天生难得一遇的将才,没有几个人比我更厉害!怎么到了姨丈面前,你说话就变了!” 少年人的声音如此尖锐,刺得卫青面色煞白,刘彻看着这两员爱将争执,先按住了霍去病的肩膀:“去病,这你还不明白么?你舅舅是怕战场上面凶险,你去了之后恐怕是对你不好,所以才在朕面前这么说。是不是啊,卫青?” 卫青额上落下豆大的汗滴,按说他应该要辩解一二,但奈何卫青此人性格耿直,不善狡辩,二来,皇帝是何等精明人物,有几个人能够骗过皇帝? 卫青僵持着没有说话,而刘彻则笑了:“好了,卫青,朕不过是开个玩笑,你怕什么?咱们之间的关系,难道开个玩笑都不成么?” 刘彻似笑非笑说着话,可卫青却一点儿都笑不出来,他低着头,说道:“陛下,虽然外面都那么说,可那是无知百姓说的玩笑话,我是您的臣子,永远都是,您不要被外面的传言…… “外面的传言也没说错,你本来就是朕的小舅子。” 刘彻大步上前,拍了拍卫青的肩头,又坐到榻边,将卫子夫和孩子一起揽在怀里,冲着卫青和霍去病笑起来:“你看看,朕既然娶了你姐姐,那就是你姐夫,外面的传言,根本说的是大实话。” 卫青紧张不已,但霍去病却自在地上前来,笑嘻嘻说:“就是嘛,姨丈对姨母那么好,对舅舅你也当做是一家人,舅舅,你就不要听那些文人的算话,觉得自己配不上姨丈对你的好,行吗?我每次看你,都觉得你辛苦!” 少年的话满不在乎,刘彻也点头道:“是啊,卫青,你看你,还不如去病一个孩子明白事理。你自己心里面总是存着这些事儿,你怎么能够尽心替朕做事呢?” 卫青一震,忙抬头热切说道:“陛下,卫青愿意为了您肝脑涂地,死而后已!” 刘彻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的是什么话,朕要你死而后已做什么?朕还要你,好好替朕打天下,替朕,把去病这样的少年天才教出来,到时候,你们是朕的左膀右臂,有了你们两,打败匈奴,就指日可待!” 青年君王的眼里燃烧起熊熊战意,而少年郎也被这战意激起万丈豪情,他拍着自己的胸脯对刘彻道:“陛下,你等着吧,将来,我一定把匈奴人打回他们的老家去,叫他们一辈子都不敢再来侵犯我大汉!” 若干年后。 卫青和霍去病果然就成了大汉双雄,而卫家在大汉的地位也牢固不可撼动,卫子夫作为皇后,那么多年都安枕无忧,太子刘据也一日日壮大了自己的势力。人人都知道,等皇帝年老之后,皇位一定会传给刘据,到时候,卫子夫就能够顺利成为太后。 可是,卫子夫却越发心绪不宁,甚至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被噩梦吓醒。 这一日,卫子夫面色苍白地醒过来,身边的宫女连忙上前安慰:“娘娘,您又做噩梦了?都和您说过了,那都是无稽之谈!” 但卫子夫却摇摇头,她缓缓走了出去,扶着那白玉栏杆,当年的栏杆上面有一道剑痕,如今这剑痕历经风霜雨雪,消磨了不少。 可是用手覆盖上去,就能够立即体会到当时那一剑的汹涌怒意。 卫子夫的手按在上面,久久不能够平静,她苦笑起来:“怎么会是无稽之谈呢?当年狐仙就是在这里现世,难道你们都忘记了不成?” 宫女也是经历过当年狐仙降下神迹之事的,但是为了安慰卫子夫,宫女不得不笑道:“那仙人也不一定是什么都知道的!再说了,都过去了那么多年,您看,这世道都变了,仙人从前说的话,也不一定作数!” 说完,为了能够让自己的话语更加有说服力,宫女还绞尽脑汁地举例:“那狐仙当时不还说废后复宠吗?可是,废后完全没有复宠啊,而且,她没多久就死了,和狐仙说的也根本就对不上,所以啊,娘娘,您不要总想着那狐仙说的话了。” 卫子夫面色依旧是苍白如纸,一点儿都没有被安慰到 ,她苦笑着摇摇头:“你以为,废后真的不曾复宠么?” 卫子夫的话让宫女猛地一愣,不敢置信地问:“废后那么早就死了,也没有出长门宫,如何复宠呢?以陛下的个性,他若是宠爱废后,那必然要像宠爱卫大人一样,弄得举世皆知啊!” 卫子夫的目光看着不远处的虚空,看似十分空茫,但按在那剑痕上面的手却越发用力,连手背上面的青筋都暴露出来:“你错了,陛下真的宠爱谁,不会把她架到火上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