唳鸣,鲛人的惊喊,道士急促的咒语……无数声音同时响起,鄢辞在眩晕中听到一个极为熟悉的柔和的男声:“苏!退下!”
谁?他谁?鄢辞跌跌撞撞走向战团,感觉无数血滴般的藤汁洒在自己脸上,身上……他迫切想知道漩涡面那个穿白色长衣的男人谁,因为那感觉太熟悉,太熟悉,简直像照镜一样的熟悉……
他模糊地觉得,那他自己的声音!
“退下!”那人的语气变得严厉。鄢辞抬头,只见那个名为“苏”的男人并没有退开,反飞身跃起迎向那些血藤,双手结印的光团形成一个巨大的立体的法阵,爆发出令人炫目的能量光波。
天崩地裂的轰鸣,法阵中心吹出一阵罡风,猎猎作响,将血藤吹得团成一团。紧接,法阵四角火光乍现,炽红的烈焰扑向血藤团成的巨球,地狱烈火一般剧烈焚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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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藤和天顶上的黑色胶体此起彼伏地嘶吼,如百鬼哭嚎,惊天动地,苏面无表情,苍白的脸被跳动的火焰照亮,黑眸如深井般幽暗,看不见底。
他眼睛里没有碎金色。
他到底不傅苏?
鄢辞捂耳朵,那鬼嚎的声音仍然不断地刺入他的耳膜,冲击他的大脑,令他头痛欲裂,恶心欲呕。
血藤从赤红化作焦黑,仍然不死不僵地扭动,嚎叫的声音越发大了。苏再次催动法阵,天顶的水波形成一道卷曲的水流,被吸入法阵,后化作激流喷向那些垂死挣扎的焦藤,将它们冲得七零八落。
水流越来越急,越来越冰,像暴露在空气中的液氮一样散发冰冷的白色烟气,那些被水浸透的藤瞬间便被冻结,摔在岩石地上,碎为齑粉!
天顶上的黑色胶体尖叫退缩,再退缩,渐渐缩进了水波的裂当中,后那些裂也开始慢慢弥合,重又恢复成了波光粼粼的水面。
法阵光芒渐消,苏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淡色的唇几乎失去了有的血色,只黑眸越黑,黑得看不清瞳仁,看不清倒影在上面的一切光亮。
“苏!”漩涡面的人忽然惊声叫道,“小心!”
一道细如游丝的血藤从天顶上仅剩的最后一道窄缝中挥了出来,闪电般从身后击向苏。苏刚刚收起法阵,身形有些脱力后的僵硬,只堪堪往右侧躲了一下,却没能彻底躲开这道偷袭。
那细如游丝的血藤如毒蛇的信,缠上了他的脖颈!
“苏!”有人惊声大叫,不顾自己的法阵往苏飞去,然一切都晚了,那血藤细柔韧,像飞刃一样收紧。苏睁漆黑的眼睛,脖颈瞬间迸出一圈血线,殷红的血顺苍白的皮肤流了下来。
“傅苏!”鄢辞大脑一片空白,心头像被一把尖锐的利刃插入,一瞬间痛到呼吸都几乎停止。
电光石火之间,他失去了一切的思考能力,潜识却在本能的带动下飞速做出了最为明智的选择。
“控驭之术!”脑海中响过傅苏以往的声音,鄢辞蓦地闭眼,再睁开,心中默念碧浩乾的名字,感觉一股无形的力量从体内席卷出——
漩涡旁边,被血藤紧紧缠绕的苏骤然凭空消失,随即黑影一闪,出现在鄢辞身前!
“嘶!!!”血藤发出尖锐的高频厉鸣,振得人耳膜颤抖。鄢辞一把抱住即将倒下的苏,感觉他的身体冰得可怕,整个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有的生命力!
控驭之术再次生效,鄢辞下识默念玄远的名字,左手挥出,指尖爆出一团亮蓝色的火苗,挡住追击来的细藤,随即跪倒在地,将苏搂在怀里。
殷红的血顺他脖颈上的勒痕喷涌出,鄢辞想捂住那狰狞的伤,但无能为力——那伤太长,太深,一只手根本捂不住!
“傅苏!”他大声喊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喊,也不知道怀里的男人不他熟悉的那个,只心痛得厉害,太厉害,仿佛那伤中流出的不血,某令他自己失去生命的宝贵的液体。
“醒来!”巨大的叫声回荡在空阔的四周,鄢辞一怔,头脑忽地一凉,像有一道雪水兜头淋下,令他整个人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鲛人的叫声、道士的咒语、凤鸟的戾鸣……还有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血藤的嚎叫,一瞬间全部都消失了。
耳畔一片清明。
随即,真实的水声铺天盖地将他淹没,鄢辞闭上眼,再睁开,看到傅苏的脸近在咫尺,柔软冰凉的唇覆在他嘴上,冰冷的空气徐徐吹进他的气管。
刚才有的一切就像一场噩梦,消失殆尽。
他醒了,他和傅苏、张盼一起,还在那个瀑布下的深潭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