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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阔的石台被装饰成了一半祭坛,一半喜堂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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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近石林的一边摆着祭桌,上面牛羊三牲和五谷美酒, 另有一盘黄澄澄的金锭。靠近河岸的一边则挂着喜庆的红绸和红灯笼,那口棺材一样的宝箱也装饰完毕,里头铺着绣了龙凤呈祥的被褥,鲜花环绕。
天色渐暗, 灯笼和火把亮了起来, 空地上挤满了观礼的山民, 人们脸上映照着灯笼的红光, 半喜庆,半血腥。
鄢辞和傅苏站在平台西侧,这里石笋密集,风又, 因站的人少一,能清楚地看平台上发生的一切。
“供桌上的东西不都要丢进河里祭祀?”鄢辞问傅苏, “那个盘子里的黄金锭吗?”
“的。祭桌上有的东西都敬献给龙神的,祭祀结束后自要全部抛进水里。”傅苏抱着胳膊, 长发在风中翻卷, 眸色暗沉。
“那么多黄金就这么扔进河里吗?”鄢辞作为现代人无法理解, “这也太奢侈了,这里的人这么穷,连衣服都穿不起,为什么还要把这么多钱收集起来扔进水里?龙神也贪财吗?”
“龙和蛟都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但这么奢靡的祭礼确实少见。”傅苏道, “一个乡而已,又不国君……也许这就山民贫困的原因吧。”
一队赤膊壮汉举着火把登上平台。祭司也了, 他仍旧穿着那身鸡毛掸子一样的衣袍,戴着面具,只头上又加了一顶非常繁复的帽子,上面插满了璀璨的鸟羽。
壮汉们分散在平台四周,四人执号角,四人打皮鼓,奏起庄重而诡异的音乐。祭司点起香烛,跪在祭桌前喃喃有词地念诵了一番,站起来开始跳舞。
鄢辞见过这种俗称跳神的傩舞,缟岚山的神婆也会这个,不过没有这个祭司跳得这么诡谲——只见他时而浑身颤抖,时而高叫喊,又下腰又劈叉,手中鸟头杖舞得眼花缭乱。
上古的巫师戏都这么多吗?鄢辞有好奇地问傅苏:“他这上古的傩舞吗?你能看懂他在祈求什么吗?”
“看不懂。”傅苏干脆地回答。
“你不巫吗?”
“。”傅苏说,“可他又不。”
“啊?”
“他在瞎跳。”
“……”
“以这个假的祭司?”鄢辞难以置信地道:“不会吧?”这么的阵仗,这么奢靡的花费,每年还要牺牲一个少女……怎么可能有人拿这么的事开玩笑?
这不诈|骗吗?
“他不巫觋,但他不一定就假的祭司。”傅苏注视着台上奇装异服,疯狂唱跳RAP的男人,说,“这场傩舞也许假的,但祭祀不。山民和山主不傻瓜,果献祭少女没有用,他们不会献祭这么多年。昨天那个山主也说过,自龙神来了以后这里变得风调雨顺,每年只需要遭受婚礼前后这一场洪水。”
鄢辞迟疑地问:“那他为什么要在台上跳假的傩舞?既祭祀可以的安抚龙神,福泽百姓,他又为什么要伪装成巫觋?”
傅苏沉吟片刻,道:“也许他的实身份见不得人,又或者,这场祭祀不他和山主说的那么简单……”
台上的傩舞结束了,祭司举起鸟头杖望天喃喃颂唱几句,道:“请娘!”
号角中,围观的人主动让开一条通路,四个壮汉抬着一乘类似春凳的轿子,将娘送上祭台。
双月盛装打扮,瘦小的身体裹着厚重华丽的婚服,头上戴着金丝打造的花冠,额前垂着米珠串成的帘幕,帘幕下露出朱红的唇,形状娇媚而圆润。
她端正地坐在轿椅上,表情庄重,眼神坚定,不再早上歇斯底里浑身瘫软的模样,仿佛忽间变成了一个称职的娘,贞静娴雅,心怀苍生。
风吹来,鄢辞依稀闻一股带着腥味的淡香,似乎娘身上的熏香。
这味道好奇怪……鄢辞有疑惑,又怀疑自己经历过燔石道事件后PTSD了,想再细嗅一下,那香味却消失了,仿佛来都没有存在过。
两个中年女人将双月轿子上扶下来,送进宝箱。双月毫不反抗,顺地躺进了那口厚重而华丽的棺材。她的母亲跪在地上替她整理着衣裙和配饰,倒还早上那副伤心欲绝又不敢表露的模样,一边掉眼泪,一边将祭司递上的黄金酒壶放在女儿交叠在胸前的双手中。
“时辰,该送娘出门了!”祭司朗说道。
双月妈忍不住放哭,两个中年女人将她扶一边。一旁的壮汉搬起沉重的木盖将宝箱盖好,合榫,后钉上木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