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好不容易回到家中,沐浴之后换上干爽的衣服,坐在四角都搁着冰瓮的正房里,徐行之这才觉得自己像是活过来了。 屋内,崔氏与徐行吟母女俩正说着话,讲的正是今日去那几家铺子看过之后的所见所闻。 “成衣铺的生意不太好,女儿瞧着,样式都已经过时了,库里的料子也有些陈旧。” “书肆的周掌柜为人仔细,将铺面打理得井井有条,账面也清晰……” “粮店……” 徐行之坐在椅中,手中端着碗冰凉的绿豆汤,正慢吞吞地喝着,安安静静地听着她们说话,没有贸然插话。 眼下这个时节,若是熏香难免腻得慌,崔氏便使人在屋里摆了两盘水果,都是些时令的杏子桃子等等,味道清新怡人。 冰鉴散发着丝丝凉气,徐行之将一碗绿豆汤饮下肚,暑气顿消,人也重新精神起来,看果盘里那黄澄澄的杏子也来了食欲,伸手拿了个掰成两瓣儿,往嘴里塞了一半,下一瞬,酸气直冲脑门,酸得他差点儿原地打个颤,感觉牙都要被酸倒了。 他又重新看了眼手里还剩了一半的杏,半晌无语,没看错啊,黄里透着红,怎么看都是个熟透了的杏子。 没想到还是个诈骗犯。 就当他想把剩下的放回桌上时,一抬眼却跟自家阿姐无意间瞥过来的视线对了个正着。 出于某种不必要的自尊心,面不改色地把另一半放进口中吃了。 他神色如常,徐行吟也没看出什么不对来,还问了声:“好吃吗?” “挺好的,酸甜可口。”徐行之点点头,然后满眼真诚地发出邀请:“阿姐要不要来一个?” 徐行吟笑了笑,婉拒了他的好意,“我不爱吃这个,你自己吃吧。” 见对方不上套,徐行之深表遗憾,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真不吃啊?” 徐行吟被逗笑了,还没开口,门外就传来一道熟悉的咋呼声:“吃什么吃什么?” 下一秒,一个小胖墩儿就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累得哼哧哼哧直喘气儿,不是徐行安又是谁? 在他后面,又一个人掀开帘子走了进来,脚步虚浮,双目无神,活像是去码头扛了一天大包似的。 崔氏见状,嫌弃赶人,“瞧身上这埋汰的,赶紧回去洗个澡,换身衣裳,等会儿该用午饭了。” “夫人啊,让我们先歇会儿,太累了……”徐老爷瘫在椅子上,气若游丝地道:“今个儿一早上我们可走了好远的路,鞋底都磨薄了三寸。” 他在这边说,徐行安也在旁边“嗯嗯”地附和个不停。 他们都这么说了,崔氏也就不好赶他们回去了,由着他们继续瘫在椅中休息,自己仍旧跟女儿说话。 缓了一会儿,小胖墩儿精神多了,一转头看见了盘子里的杏,有点想吃又怕酸,不由得将视线转向自家阿兄,眼巴巴地问:“阿兄,这杏子酸不酸啊?” 徐行之心中暗笑,面上却一本正经,“不酸。” 徐行安信以为真,然后拿起一个整个丢进嘴里,下一秒就被酸得五官变形,整张脸都皱成一团,阿巴阿巴半晌说不出话。 只能用控诉的眼神瞪着自家阿兄。 屋内顿时响起一片笑声。 笑罢,午饭也做好了,父子俩终于有力气站起来去沐浴更衣,回来正好赶上饭菜被端上桌。 谢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在饭桌上聊天议事是经常的,今日也不例外,在简单问了几句他们早上的收获之后,崔氏帮女儿夹了一筷子她喜欢的笋丝,将视线转向自家相公,“那些地都看完了吗?佃户都见过了吗?” 徐老爷摇头,崔氏便“噢”了一声,淡定地道:“那你们下午还得去。” 父子俩听罢顿时面露苦色,只觉得香喷喷的臊子面都不香了。 …… 下晌,许是屋内摆了冰瓮的缘故,徐行之这一觉睡得格外沉,睁开眼睛时,还有些不知身在何处的恍惚。 刚那一觉,他做了个梦。 穿书前,他也不过只是个在读大三的大学生,除了父母离异,家里有点钱,自己成绩好之外,其他地方都普普通通,父母在他小学时候就离异了,之后又各自再婚有了新的孩子,这使得他上辈子的亲缘关系很淡,但却很喜欢如今的这对父母。 自从穿书之后,他很少想起前世,但在刚刚的梦境中,他却再次来到了校园当中,却好像没人能看见自己,他循着记忆往前走,却忽然看到了“自己”,他茫然地走在人群之中,浑身上下充斥着局促,还不等徐行之思